凤御临从没发现凤君琛这么惹人烦过,凤眸斜睨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你是不是这两天的打没挨够?”
一提到这,凤君琛就胃疼。
凤御临进来是靠躺平,他进来却是每天都在挨打中度过,不仅要躲避这院子里无处不在的机关,还要应对四个云无处不在的“追杀”,日子过的鸡飞狗跳水深火热。
可偏偏他就是个不服输的,加上四个云功夫卓绝,都是不可多见的好手,原本只是想来见见这位没见过几次面就把凤御临父子迷糊的神魂颠倒的孟萧潇,如今却是直接住下不走了。
凤君琛闻言靠在门廊的长椅上,抻开长腿舒展刚被揍过身体,一边斯哈斯哈的缓解疼痛,一边抱怨道,“皇叔好不讲道理,我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的啊?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要落井下石,难怪孟姑娘不喜欢你啊!”
凤御临转身回屋的动作瞬间就顿住了。
说别的行,但是你要说孟萧潇不喜欢他,那他可就不困了嗷。
他抬手揉了揉耳朵,提步跨过门槛,慢条斯理地朝着凤君琛走过去,“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凤君琛本能觉得危险,长眸一眯,正想跳开。
凤御临的身形比他更快,眨眼就到了跟前,一把捏在他肩膀的伤口上。
他力气极大,是在战场上徒手拧了敌军将领头颅的存在。
凤君琛被这一下抓的,一直笔直硬挺的后背都顺着力道佝偻下去,怕被四个云听见闹笑话,他极力抑制住要出口的呻吟,还肿着大包的额头上沁出汗来,青青紫紫的更难看了,“别别别!皇叔息怒,我这不是为你报不平吗!你可不知道,除了隔壁那个,最里头的院子里还住这个宝贝呢,据说还是个很英俊的男人……”
凤御临倒嘶一声,一把松开他,“你留在人家家,还到处乱窜?”
凤君琛揉了一把几乎要废了的肩膀,“我那是乱窜吗?我是跟那四个丫头交手,误入那边。别怪我没提醒你,看里面那配置,那宝贝程度,可不知道比隔壁那个重要多少倍。”
“听说,是个做火入魔,昏迷不醒的病秧子。这几天,都是这个孟姑娘亲自照顾的。”
一个没出阁的姑娘,衣不解带的照顾一个男人,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见凤御临不说话,凤君琛凉飕飕开口,一双瑞凤眼里闪过的狠戾,“你给个准话,你要是跟这个孟萧潇来真的,我一把火把那后院烧了,凭他什么机关算数,保证半点痕迹也不留,让她踏踏实实回去给麟儿当娘!”
凤御临眼底总算有了一丝情绪,冷冷的,像是数九寒天的寒冰,“你离她远点。也不要动她身边的人。”
孟萧潇本来就因为五年前的事情对他耿耿于怀。
再出什么幺蛾子,他俩怕是半点可能都没了。
凤君琛稀奇地挑眉,“都这样了,居然还能忍,这还是你吗?”
凤御临曾经在战场上无往不利,哪怕已经离了边关五年,在军中威望也是恐怖如斯。
明知道他已经不在边关,可敌军但凡看到他的将旗,都要被吓的屁股尿流。
为了一个女人,却好似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一样。
五年前颓丧,抛下一切,回了京城做了个闲散的摄政王。
他一个武将,又盛传他才是先帝要传位的真正的皇帝,在京城站稳脚跟何其困难?
他手段狠戾一些,人人骂他是个心狠手辣的大奸臣。
他温和一些,那些人就蹬鼻子上脸,想要取他性命。
就为了凤惜麟能平安长大。
可凤惜麟是谁生的?
是那个人生的。
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女人。
现在,又是为了这个女人,简直自甘堕落。
若论惋惜,谁也比不过凤君琛。
他虽然小不了凤御临几岁,但是自小不受宠,跟在凤御临身边长大。
别人享受着母族庇荫的时候,是凤御临护着他,一路从那吃人的地方走出来。
他教他生存,教他成人,在战场上不止一次地护着他。
凤御临对于凤君琛,远不是一句“皇叔”就能概括的感情。
他见过凤御临意气风发的样子。
见过他一呼百应的场面。
……
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区区一个女人,让他签生死状,他眼皮都不抬一下就签了。
他这条命,无数人尊崇向往,却拿捏在一个太医院之女的手里!
凤君琛满目失望,他不解,定定地看了凤御临很久,“皇叔,她已经不记得你了,你这样真的值得吗?”
凤御临丝毫犹豫都没有,“值得。”
凤君琛眼圈一红,“那我们算什么?我跟边关,那些曾经陪你出生入死的十万大军算什么?”
从前,他们等他。
等小世子长大。
是心怀希冀。
他们的战神,有了后代,这就等于他们的军魂,有了延续。
这跟沉迷于一个女人,完全不一样。
这女人,跟惑国的妖女,红颜祸水无二。
凤御临闻言抬眼,深深看着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儿,沉默许久才开口,“阿琛。”
这是凤君琛的小名,除了凤御临,没有人叫过。
而即便是凤御临,自从他长大以后,也只会在私下谈心,情到深处时叫过。
往往这时候,他不是把眼前的凤君琛当成自己的将士,也不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土地。
只是纯粹把他当成自己的子侄,那个自从从小带到大的小孩儿。
是亲人。
凤君琛一下就没了话,只觉得胸口酸胀的难受。
凤御临薄唇开口,缓缓道,“你和十万边关的将士,都不属于我。也不是效忠于我。你们效忠的,是大周。我这辈子,一直在打仗和打仗的路上,五年前回来接麟儿之前,家于我来说,不过是个能睡几晚的地方。”
他年少长在皇宫。
可封王后就要搬出皇宫另外开府,再进宫,就不是看望父母,而是拜见父王母后,进了后宫都要层层通禀,不得召不能进。
“这世上没有一样是独属于我。可是,麟儿是,潇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