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景!”
欢期听见自己撕破喉咙的声音,仿佛从远方传来,撕裂破碎。
定睛一看,却发现自己身陷一片雨幕,周身满是乱石泥流,满目疮痍。
可怕的是,欢期看见峦景摇摇欲坠的站在那不远处的悬崖边,风吹的凌厉,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卷入悬崖峭壁。
欢期张张喉咙,却再也不能发出声音,惊恐很快遍布全身,她提起裙摆拼了命要往峦景的方向去。
那短短几步的距离,却似乎有那一万丈那样远,欢期觉得心里头似乎被铁链紧紧拴住,下一刻就要被扯回去。
“景,你回来!”
快回来,好危险!
却不知为何,峦景像是失去神志一般,摇摇晃晃的朝着那万丈深渊跌去。
只那么一刻,欢期就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人掐住,再也不能呼吸。
眼睁睁看着峦景从自己的面前这样消失,欢期再也控制不住的跌坐在地,久久没有缓过神。
瓢泼大雨,此刻仿佛欢期的衣裳,沉重的将欢期白包裹其中,刺骨寒意格外明显。
“峦景!”
“陛下!陛下1您快醒醒!”
一直在一旁候着的苏禾意识到欢期的不对劲,豆大的汗水从欢期的鬓角滑落,少女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
是什么样的梦,让欢期惊厥如此。
所幸欢期很快被苏禾叫醒,满脸都是失去峦景的绝望,良久才反应过来是一场梦,惊恐难退,欢期颤颤的抚摸着手腕上的珠子。
“他去了多久了?”
“半个时辰不到,陛下,您也就只睡了一刻钟都没有呢。”
苏禾眼底是有心疼的,欢期就这样浅浅休息一阵,还做了不知何等恐怖的梦。
“帮朕备马车,多带些人手。”
欢期不多说什么,她已经学的和峦景有三分相似,作为君王所行所做不必说明。
“陛下,外面这雨…….”
苏禾想起峦景的叮嘱,有些为难。
“快去,等不了了。”
欢期眼底的焦急让声音带着一丝丝怒意,苏禾连忙点头,忙去准备。
“修竹,你也去备马,同朕一块去。”
欢期对站在门外的修竹叮嘱,修竹点头,他知道欢期要做什么,她还是要去追随峦景。
哪怕雨已经下到骇人的势头。
她也是要去的。
而此时,峦景已经井然有序的开展自己的任务。
先是疏散周围居住的百姓,有的百姓顽固,但见到摄政王亲自到来,也相当顺从的跟随兵马往城内迁移。
这件事处理的很快,不到半时辰就办好了,但不知为何,峦景心头的烦躁依旧没有消减,总觉得隐隐有事情要发生。
但是雨大,很快压抑住他内心的焦躁。
不远处,金君的车马也朝着这边赶来,他带了三四个人,因为雨大,奔跑的速度并不快,飞驰间,一辆华贵的马车也是带着泥水,冲破雨幕超过了他们。
后面还跟着几匹高头大马,像是侍从。
马车在林间飞驰,摇晃不定,飞起的帘子恰好露出欢期半张明媚的脸。
金君的眉头一皱,想不通这恐怖大雨下这样美丽女子出行又为何事。
可惜来人速度快,雨遮住他的视野,没能从马车侍从穿着上判断,实在看不大清楚。
欢期心急如焚,哪怕马车抖的自己已经坐不稳,轻微觉得胃中翻江倒海,欢期还是坚持车夫快一点。
她要亲眼看见峦景平平安安的。
“摄政王呢?”
欢期一到地方就叫来明行打听峦景去向。
明行很是惊讶欢期的突然出现,但还是让如实禀报峦景的去处。
原来峦景亲自上山去查探周围山体的情况,因为一旦这座山因为山洪崩塌,那么半个洛黎国很有可能将陷入相当困境。
他要提前做出预防。
“这是要命的!他真是疯了!”
欢期闻言,被气的七窍生烟,这样险峻的形势,峦景怎么敢舍身前往?
欢期自然是扭头就要上山去寻,修竹连忙拉住欢期:“陛下,山势险峻,还是在这这里等着吧!”
“你若是怕死,便不用跟着朕!”
欢期被峦景的行径担心的慌不择路,已经顾不上自己身份,只想叫峦景下来。
修竹闻言,心头一阵刺痛,但还是低下头:“守护陛下,誓死追随。”
欢期心中抽动,知道自己说了重话,但是当下已经顾不上别的。
她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往那蜿蜒小径爬去。
“峦景!峦景!你出来!我们回去!”
她拼尽全力大喊,随身带着的三五侍从也一并大喊寻找峦景的身影。
“啊!”
雨水将泥土冲刷稀烂,欢期脚下的那块大石不偏不倚失去最后一点依靠,她根本来不及稳住身子,向边缘摔去。
幸好修竹手疾眼快,一个轻巧的弹跳,护在欢期身边,将她扯入怀里。
雨水顺着修竹的鼻尖一滴滴的滑落,滴在欢期的眉心。
带着他的温度,不再刺骨。
欢期吓懵了,没缓过来,靠在修竹的怀里,大口喘着粗气。
“欢期?”
是峦景错愕惊诧的质问从两人头顶传来。
很奇怪,从峦景的视角看向两人,只觉得欢期趴在修竹怀里,两人正在着雨里接吻一般。
他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无名怒火,带着酸涩的醋意,峦景皱眉,带着斗笠和穿着蓑衣从不远处快速靠近两人。
“景!”
欢期见终于看见峦景,眉眼可算是舒展开来。
峦景一时间不知作何表情,又喜又怒。
喜自然是没想到欢期还是来了,怒自然也是担忧欢期这样大雨还是来了。
“我做了个梦,我太怕了,我就来了。”
欢期见峦景面有愠色,知道因为担心自己,她连忙解释。
“冷不冷?”
可是预期的责备并没有出现,峦景将自己的蓑衣解下,结结实实的围住少女,那雨水浸衣袖的寒意很快被掩盖。
他眼底多的是疼惜。
“我们回去。”
峦景紧紧环住欢期的身子,不愿让刺骨寒风侵蚀少女的身体。
而被两人忽视的修竹,只是紧紧自己手上的剑柄,一言不发。
他本来,就不该说什么,他没有这个资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