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老板,我家小女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那被唤作老毛的男子也觉得为难不已,最后就一狠心,将女儿留在原地,说罢转身就要走。
“爹爹,爹爹,不要抛下我!不要啊!”
那老毛的姑娘闻言老毛要走,身子用力朝着老毛离开方向扑过去,紧紧抱住老毛的大腿,不肯让他走。
老毛又急又慌,居然就这样恶狠狠的将地上的女儿踹倒在地。
“啊!”
女孩吃痛,松开手来,仰面往后倒去。
欢期看清了那张脸,是一张苍白如纸的脸蛋,满脸泪痕,发丝粘连在脸上。
“爹爹!爹爹!”
老毛见摆脱束缚,脚底抹油,竟然就这样落荒而逃不肯陷在风波中心,而在风波中心的女子,双眸暗淡,垂坐在地上望着老毛离开的身影。
那九老板觉得女子这样坐着有伤颜面,于是示意身强体壮的小二将女子抬到楼上去。
女子本来双目无神,见有人想来触碰自己,居然发狠一口咬在那小二手上,小二疼的钻心,狠狠甩手打在女子的脸蛋上。
那力道,看客无一不是露出心疼惊恐的表情,但又没人敢上前帮忙。
欢期自然是坐不住,当即就想冲下楼去,被修竹拦住。
“陛下,万万不可。”
修竹摇摇头,欢期不解,她只是救救一个被父亲狠心发卖的女子有什么问题。
“贱蹄子!”
那九老板生的斯文,嘴里的话却是和斯文一点也不沾边,反倒是发了狠,揪住女子的头发。
他的力气大的惊人,这样细的手腕,筋骨暴起,将女子往楼上拖。
“住手!”
欢期终于是没忍住,推开修竹的手臂,站在楼上冲着着九老板大吼以制止九老板手下的暴行。
九老板也是会观察人眼色的,观察到欢期衣着华丽上等,面色无惧,应该是官家的小姐。
他也不想得罪人,于是软了语气。
“这是小人的事,烦请姑娘不要插手,趟来了这趟浑水,湿了鞋,冬天也不好受。”
他已经极力给欢期面子了,楼上楼下这么多人看着呢。
“放开她!”
欢期不依不饶,依旧这样直面九老板,她眼中无惧。
“这位小姐,刚刚你也听见了,她父亲将她卖给我做妾室,她父亲欠了两百两的外债,将她抵押给我,何况做我九乡的妾室,吃香喝辣,不会亏待她的。”
九老板耐着性子陪笑。
”天子脚下,你们怎么敢将人命抵债!洛黎国国法第四百一十八条,不得擅自买卖人口!你们想视国法何在?视天子何在?”
欢期倒是没把洛黎国国法遗忘,顺当的背出这一条。
“哈哈哈,姑娘,国法是国法,家规是家规,我这里,规矩就是这样。”
那九老板也被欢期这一番说法逗笑,居然连国法都搬出来,真是令人捧腹,国法不就是空有其表的东西,谁在意呢?
只要没人知道,想做什么都可以。
欢期闻此大逆不道的言论,触动龙颜,顿时大怒。
正准备发火,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挡在她的面前。
“你这里又是什么规矩,你不妨说来听听?”
峦景背手而立,眼波不惊,直直望着那九乡,九老板被这眼神看的忍不住心头发颤,估摸出这个男人是个不好惹的货色,于是退了一步。
“这位公子,我们就是个平头老百姓,总不能亏损银钱吧,我也有家要养,您通融通融,就当看不见。”
九乡话语变得小心翼翼,他贼溜溜的眼珠一转,虽然嘴巴说的软,但是语气依旧不改傲气。
峦景打量酒楼一番,这样繁华地段,能将酒楼开这么大,还这么嚣张的言论,身后真正的主人,估计是朝廷里面的人。
峦景也是冷笑,明行将一旁看热闹的人都遣散,开始驱赶食客。
“你这是在做什么!”
九乡气的大吼,示意小二拦下明行,但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将小二纷纷撂倒,将酒楼迅速清空,还顺便关上了大门。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我们背后的人,你们惹不起!”
九乡彻底急了,但是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又不敢贸然上前,松开揪住女子头发的手,急的四处奔走想要找出口。
但是明行又怎么会让他得手,只一个回招就将九乡拿下,押送到峦景和欢期面前。
“峦景吗,这样是不是动静太大了?”
欢期担心自己微服出来游玩被人知晓。
“动静大才好,我倒要看看他背后的主子如何养出这样好的走狗,说出这样的违背国法的话来。”
峦景眼眸微动,覆上一层阴冷,明行见状立刻会意,将九乡的手掌朝着反方向按压去。
“疼疼疼!”
九乡立刻哀嚎起来,身子用力挣扎,但是在明行手下也是无济于事。
“说吧,这间酒楼是谁开的,免你不死。”
“你们没有王法,想要严刑逼供我!我主子是不会饶过你们的!”
九乡嘴动倒是结实,居然不肯松口,峦景微微点头,只见九乡得瑟手腕和骨节传来轻微脆裂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
震耳欲聋的惨叫回荡在楼里每个人的耳朵,就连刚刚被虐待的女子也忍不住低头,闭眼不敢去看。
欢期也亲眼目睹,心惊肉跳,心房砰砰跳起来,哆哆嗦嗦捏住自己的手指。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你主子听我们主子的,明白吗?”
明行恶狠狠的将九乡摔在地上,九乡疼的蒙圈吗,挣扎的蜷缩在角落不敢去看峦景,哪还有半点嚣张的模样。
“我说,我说,我有眼无珠,不识泰山,我说。”
九乡哪里顾得上分辨眼前一行人又是什么来头,不管是谁,他都没办法反抗,当务之急,就是保住小命,毕竟,来者不善啊。
“是,是许青白,就是,当朝宰相,这个酒楼,是,是宰相的。”
“这样啊。”果然,不出所料,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呢。
峦景悠悠端起茶盏,抿一口刚刚凉好的茶,入口,正是合适。
“大人,你们放了我,你们要什么,我都能给,我都能,不就是个女子,我给你们便是了!”
九乡疼的几乎难以说完这句话,哆哆嗦嗦的只求峦景一行人赶紧走。
明行投来目光,峦景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盏,目光冷冷落在九乡身上。
“想活吗?”
他站在九乡的面前,眼底的狠毒和他这张温润的脸格格不入。
九乡闻此言,登时是吓得连腿也站不稳了,很快,裤裆就有尿骚味散出。
怎么自己就只是抓个姑娘,说了几句狠话,怎么连命好都不保了?
“想,想。”
他忍着疼,拼命磕头。
欢期在一旁看傻了眼。
她从未见过峦景这副模样,那种杀伐果断,阴狠毒辣,视人命如草芥的感觉,不是她认识的峦景。
九乡拼命磕头,鲜血淋漓,欢期已经心惊肉跳不敢再去看。
她难以想象,若是自己面对生死威胁,又该如何。
她此时难以想象,但是不过几年,她自己就尝过比这痛苦疼上百倍的折磨。
都是后话。
“峦景,他也不是是十恶不赦的,我……”
欢期生出怜悯,却被峦景呵断。
“你确定你能看清吗,他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他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