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梨欢期每每回忆起这件事,总觉得书上有一句话写的十分好。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说眼前少年郎君是仙人下凡也不为过,潇洒美少年,一双美眸却并不阴柔,仿佛人间明月落入其间;五官清爽俊朗有着难言的贵气,但是儒雅不俗,细腰窄背,玉树临风。
梨欢期张着小嘴,愣是对眼前的人看的出了神。
“莫不是个小傻子?”
明行伸手在梨欢期的眼前摇晃几下,这才把走神的欢期拉回神来。
“没撞伤吧?”
地上散落的东西都已经被贵公子的侍从全权捡起,梨欢期小手紧紧捧着那颗贵公子亲手捡起的洋葱。
“没有没有,谢谢大人。”小欢期也是连忙弯下腰身,给眼前的公子道谢,那贵公子也不做为难,打算转身离开,却也没料到小女孩能鼓起勇气开口询问。
“若是大人愿意,可否能告知我大人尊名?”
小姑娘声音怯懦,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为何自己会这般询问,只是觉得就这般和这位少年离别怕是再无机会相见。
其实两人地位悬殊不说,本就再无相见可能。
但就是缘深缘浅不由天定,那贵公子却也是阴差阳错转过身子来,好看的眉眼微颤,露出和善的笑容来。
不等他开口,身边那个多嘴的侍卫就已经快一步开口。
“我家公子名讳岂是你这等人能知晓的?不责备你已经是无上荣耀,还不给我家公子让路?”
小欢期也不是真的傻,约莫猜出是身份相当尊贵的贵人,于是噤了声,弯腰准备离开。
“我姓峦,单字一个景。”
“主子!”
属实是没料到自家的主子这么快自曝名讳,明行也是傻了眼,不是说好微服私访查探国情吗,怎么这样?
峦景,峦景。
山峦跌宕青石迹,绕景石间望君颜。
梨欢期默默咀嚼这两字,再抬首,却已经不见那银衣公子,仿佛当真是仙境下凡来的仙人。
“欢期,可算是找到你了,你知道师兄师姐正寻你呢,师傅已经发脾气了!”
屈子桓大步上前,一把接过欢期怀里的东西,眉眼皆是焦急和担忧,但是看着安然无恙的欢期总算是松一口气。
梨欢期这才后知后觉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这下自己恐怕再也不能下山来玩了,回去也恐怕免不了一顿责罚,光是想到这件事,梨欢期的小脸就充满沮丧和落寞。
屈子桓知道欢期此刻小脸阴沉,定是思虑不久的受罚而苦恼。
“我就和师傅说是我没看好你,让你被人群挤丢了。”
梨欢期打心眼里感激屈子桓,他总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帮自己分担眼下最烦恼的事情,无论何时,就像英雄一般。
她小脑袋一歪,笑嘻嘻的对屈子桓言谢:“谢谢大师兄!那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前几日偷偷投选最想嫁的师兄弟,你排第一!”
梨欢期平日混迹在师姐妹间,也喜好听闻这些八卦,但是因为师姐妹年纪和欢期年纪相差过大,很多内容都是小欢期听不得的。
她常常被当作孩子,不被她们带着一块说话,这还是她偷听的呢。
此话一出,也是逗笑屈子桓,他温和一笑,牵着小欢期的手往师傅那边走,边走边逗欢期。
“那我家小欢期选的谁?”
“嘿嘿,当然是我英俊倜傥,举世无双的大师兄!”
屈子桓闻言,嘴角也是愈发笑的开朗,侧过头看着耍宝的小师妹,眼底都是做哥哥的关爱之情。
“大师兄,你以后也会娶妻吗?”
梨欢期对于男女之爱还是朦胧,只知道师傅师娘是夫妻,大师姐和二师姐私底下都表示喜欢大师兄,想做屈子桓的妻子。
她还知道,男子会娶妻,女子会嫁人。
“会,就像欢期你长大后也会嫁给心爱的男子。”
屈子桓点点头,他算是心思较为细腻的男子,但是对于情爱了解的并不比欢期多,他此时也无心上人。
“一定要嫁给心爱的男子吗?只能嫁给男子,为何不能娶男子?为何有的男子能娶好多妻子,但是女子只能嫁给一位男子呢?”
梨欢期一连串的问题算是把屈子桓问的哑口无言,但是他还是很认真的尽自己所能回答道。
“若是欢期可以,那定是要嫁给心爱的人,这样一生过的才会安稳幸福,为何不能娶男子,我只是知道公主的驸马算是入赘,高官贵女也可以迎娶地位较低的男子,也算是入赘的一种。
至于为何有的男子一生多娶,也是因人而异,换做是我,应当不会如此。”
屈子桓回答完,小欢期将大师兄的回答牢记在心,只是最后一个问题,属实是难以回答,见师兄不愿回答,小欢期也就没有再追问。
两人赶紧赶慢找到莫轻言歇脚的地方,莫轻言看见毫发无损梨欢期,心里头这才长舒一口气,也是奇怪难得没有对梨欢期严加责备,只是叮嘱几句,千万不能走丢。
“你又偷跑去哪里了,让你师哥我好找。”
梨欢期这边刚跟师姐师兄们道歉完,就见莫朽贱兮兮的凑过来,“我也去找你了,你为何不谢我。”
梨欢期也没工夫继续和他斗气,莫朽的脸皮和脾气,她最是了解,于是只是语气淡漠回复。
“谢谢师哥。”
“没了?”莫朽心有不满,但是无处可说。
他刚才可是不怕丢面子的大街小巷的喊她名字呢,这小妮竟这般没良心。
“没了,就这样。反正是大师兄找到我,又不是你。”
说到这个,莫朽生出几丝异样情感,顿觉心里头蛮不是滋味,看着梨欢期走在处处比自己好的屈子桓身边,他像是吃瘪斗败公鸡,灰溜溜的跟在队伍后面。
由于莫轻言最需要的一味药材已经售罄,老板说明日一早才会有新货,于是莫轻言只能暂且在这集市附近寻了一处客栈住下。
盘缠带的不多,于是男女分开住,算上梨欢期共有三位女子,算作一间。男子共有五位,分作两间。
此时天色未暗,街道上已经稀稀落落点起明亮的灯笼,有红光,亦有黄光,倒是前所未见的光景。
梨欢期探出小脑袋,欢喜的看向窗外繁闹的街景。
夜晚兜售的都是女子们最喜欢的小玩意儿,两位师姐已经蠢蠢欲动想去外头走走,但是莫轻言不允许几人出去,梨欢期只能悻悻的趴在窗前。
这家客栈有女汤泉,山上哪有这般好东西,当下就决定去,梨欢期摆手说自己想再看看山下的景象。
正看的出神,却听见窗外一声呼唤。
“欢期,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