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想起来了，火光和爆炸。
拥抱和默契的眼神交流。
那被他刻意藏起来的记忆和悔恨，曾以梦的形式出现过，很快又被惊慌失措的人锁上了盖子。
不是没有人夸过他的眼睛，夸张一点说在他乔装自己身份卧底的这段时间里也出现过变态的，凑到他面前恶心无比表示想把他眼睛挖出来当收藏品的事情。
——纯粹的欣赏和那淡淡的仿佛只是感叹一样的语气。
都、让、他、想、起、来、了、
这一刻，绿川光终于明白了熟悉感来源，那是一个他再也不可能因为自己疏漏而道歉的人。
他甚至很难得的有些阴郁的生起某些心思。
也许是伪装的太久，也许被这墨水一样的染缸浸染了。
绿川光觉得仅仅是这些相似度，他愿意给这个千刀万剐的罪人留个全尸。
现在就想杀了他。
这记忆和熟悉感会影响他的工作。
他不能冒险。
……绿川光移开目光。
他露出一个冰冷的属于绿川光的微笑。
_
噫，这个人的雷点好像是眼睛。
感觉到突如其来的尖锐杀意，沼绫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移开半步。
杀手么，对于这种感觉来的总是最敏锐的，和大老远就能闻到猫薄荷的猫一样。不会有天生对杀气不敏感的杀手，如果有，那应该也早就死了。
系统简直没力气骂他：【“害怕倒是别招惹人家啊。”】
害怕？怎么会是害怕呢？长这么大，沼绫还没怕除了他那个pua大师TopKiller以外的人。
【“那是什么？”】
他也不知道。反正不是害怕。
相顾无言，绿川光丧失了语言能力一般沉默着。他是开车来的，理应也是他开车走，上车前沼绫很是思考自己会被报复撞车的可能性，犹豫三秒还是坐进了后座上。
系统意味不明的感叹：【“一路沉默到了目的地噢。”】
是的，直到他到了伏特加安排好的酒店，见到了银头发的TK，绿川光都没和他说什么话。一副暗地里谋划怎么暗杀他的模样。
沼绫却没有空关注他，一下车看到那个熟悉的银色身影，欢乐地凑了过去。
绿川光很老实的送完人之后又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指示开车走了。
从他能记事的年纪开始，在他记忆里的TK就是很忙的人，忙到他三天两头看到最多的不是银色的头发就是背影。
风里来雨里去的TK大概率不会为了给他接风洗尘特地来一趟，沼绫也没抱什么希望，但俗话说得好，人总是要带有希望的，这也是他排斥被绿川光接机的原因之一。
尽管可能TK来是为了兴师问罪的。
果不其然，在沼绫凑近到可以被划分为攻击范围内的距离时，银色头发，常年穿着那一身冷色大衣的男人伸手掐住了他的脸。
把距离控制在了可以随时掼到地上的位置。
好疼。
他用的力气不小。冷心冷肺的TK显然不懂得什么惜香怜玉，更何况还是面对0314。
“解释。”
杀气满满，深邃的轮廓让他看起来很吓人，酒店的店员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低下头做自己的事。只有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服务员皱眉想要上前制止，又被人拉住。
有点呼吸不上来了，TK好像掐住了他颈动脉。
沼绫却在心里说：他这么说话好性感噢。
系统：【“……”】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应该指的是他在美丽国干得事？
沼绫很想趁机咬一口掐着他脸的虎口，不过想了想TK可能会掏枪当场给他爆头，遂作罢。
“…什么？”他抬手指了指这只掌控他呼吸的手，“我不舒服，你想我解释也要先放开我再说吧？”
松开了。
——空气骤然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
沼绫大口呼吸了片刻，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大脑有片刻因为缺氧产生的轰鸣。稍微好了点开始组织语言，嗓音因为刚刚的一遭有些沙哑，“我无聊呗，而且我本来应该是在休假期的。”
“警局？”
“呃这倒不是无聊，是那个人太吵了。”
“你在怪我。”居高临下的顶级杀手说，“你想死吗？”
……谁让你假期还让我过来加班又不给我升职！
沼绫知道他说的是认真的，每次都是满满的真心实意。他也听这个死亡预告从小听到大了。都不知道是说他诚恳还是善于直白表达自己的想法。
耸耸肩，年轻有为的杀手平平无奇的回答：“可以让伏特加给我送点润喉糖吗？”
“好难受哦哥。”
一阵沉默。
TK发了条短信，“三分钟。”
系统大惊失色：【“…？这也行？”】
那是因为我现在还有用。沼绫露出笑容，一边给系统解答，利索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到前台办理入住，飞快消失在脾气很烂的TK面前。
“…还是距离产生美好一点呢……”
电梯被擦的很干净，可以清晰倒映出他和低头不语佯装自己不存在的服务员的身影。沼绫扯下口罩，不出所料的看到自己脸颊两边都有了很明显的痕迹。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许会变成淤青。
他又若无其事的把口罩拉了上去。
“多戴几天好了。虽然很喜欢哥，但每次都来这么一下真有点吃不消。”
很在意自己形象的沼绫摸摸脸，“你说我这样还像个靠脸吃饭的小白脸吗？”
系统差一点下意识回答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低头装鹌鹑的服务员。
服务员的身形抖了一下。
很快服务员重新抬起头，眼里闪烁着坚毅的光，从身后掏出一把刀。
是刚刚想要阻止TK暴行的正义服务员。
寒光闪烁，反应很快，心态不行。在职业杀手面前就有点不够看了。
系统看的心惊肉跳。
突发事件从开始到结束只用了不到一分钟。
鲜血弄脏了干净的如同镜子一般的电梯间，“叮咚”一声，若无其事的戴着墨镜的青年拖着行李拿着自己的房卡走出电梯间，随后没过几分钟，清洁阿姨拖着清洁车来到电梯间，按下按钮，电梯门开的一瞬间发出惨叫。
一个鲜血淋漓的人被一把小刀刺破咽喉，悬空着订在了电梯间。
旁边还用血酥着画了个笑脸。
而早就离开找到自己房间的沼绫不知道这么快自己的行为艺术就被发现了，不过就算知道也没什么。他到房间的一瞬间就马上丢了鞋子脱了外套冲进浴室准备给自己来个全方面清洁，快得系统连屏蔽他都来不及就已经看到他衣服脱的差不多了。
眼睛被人类肉/体/强/奸了……
系统含恨把自己的外界检测模拟关闭：【“…求你发疯前通知一声。”】
沼绫把自己沉进浴缸里，伸出一只手比了“OK”
“系统。”
泡泡冒出水面又破碎。
【“干嘛？”】
“成长的意义是性吗？”
【“………？”】
“如果只是追求一个成年的话，”杀手的声音太平静，“那我之前长大想和我哥永远在一起是成年吗。”
【“……你想谈恋爱？”】
心头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
“…不，我不想。”
“与其和别人交换这种没有用处的感情观，我对哥的感觉更奇怪一点。”
【“我说过让你发疯前通知一下吧？”】
“我不是叫了你你也回应了吗。”
沼绫语气很淡，他再一次把自己沉进了水里。
“想杀了他，我也不明白为什么。”
可惜他现在能力还不够。
系统沉默了一下，说：【“你最近还是早点睡吧，别工作那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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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特加送润喉糖过来的时候没有敲门，放在门口就走了。
简单洗漱后沼绫心情好了不少，开门拿东西时看了看袋子，除了自己要求的糖，还有一张伏特加留下来的纸条。
糙汉子写的字没那么好看，不过勉强能看懂。
【不要再随便惹麻烦了，处理工作很难做】
看来他没有被警察找上门的背后有伏特加的大力支持。沼绫很满意地把纸条揉成团随手一抛丢进垃圾桶，打开糖盒吃了一粒回房睡觉了。
沼绫一向是个很听劝的人。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伏特加的电话再次轰炸了他。
一下又一下在床头柜上震动，系统无奈提醒了一下睡昏头的人接电话。就看到伏特加的电话被他按掉，先突破被窝防线的是左手，接着是右手、乱糟糟的脑袋、凌乱的上半身，直到他完全清醒，全过程花了十五分钟。
系统槽多无口的看着他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又双叒叕花了十五分钟。
再次给伏特加拨电话回去的时候，系统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伏特加已经放弃了某种坚持。
【“…”】电话另一头很快就接通，沉默了有一会儿才说，【“上班了。”】
沼绫眨眨眼，“哦哦，马上来，已经在等车了。”
系统都懒得说他其实连睡衣都没换的事实了。等沼绫把电话挂断，才在他耳边开始循环播放《你怎么睡得着的这个年龄段》这首歌。
这下轮到沼绫省略号了，“……想死吗？”
系统没搭理他。
等收拾到一切准备就绪，赶到组织训练基地又花了二十来分钟。伏特加戴着和他大哥相差无几的黑帽子穿着黑大衣，站在太阳底下不知道等了多久。胖胖的身躯让他看起来没有琴酒那么有压迫感。
几乎是沼绫出现在视野的第一秒，伏特加就看到了他，大步流星的走过来递给他一沓资料。
“这些是整理出来的，”伏特加一股脑塞给他，没力气多说一个字，“你看情况分给他们做。”
“好的老大，”名义上来说伏特加权限确实比他高，叫老大也是没什么的，“我什么时候也能这样。”
他指的是升职。伏特加一谈到这个扭头就走。
沼绫也不是第一次被这么对待了，心态良好的摸了摸鼻子，两只手都换来捧资料。追在伏特加身后，颇有一种新型上市的最强牛皮糖的架势。
伏特加心态不比TK好，走了几步忍无可忍的回头按住沼绫的脑袋。
年轻有为的杀手竟然还比伏特加高一截，那个想按着他的手按了个空。两个人面面相觑片刻，沼绫在伏特加的目光下，迟疑的往下矮了矮。
头被按住了。
伏特加满意了，语气都好了不少，“这个你得去问大哥…”
典型的官腔，从两年前就没一个准话，垃圾领导垃圾上司。
沼绫皮笑肉不笑的直起身子，又收了一颗伏特加象征性递过来当做安慰的牛奶糖，被打发走了。
【“一颗糖给你打发了，没出息。”】
杀手拉下口罩面无表情的嚼着糖，没有搭理系统。
他其实和伏特加关系还不错，时常会互相私底下联系一起喝点小酒约饭什么的，毕竟同为TK手底下生活的社畜，还是有很多共同点的。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需要琴酒话事，也不好太为难搭档。
升职道路任重道远啊。
没几下解决完一颗粘牙的糖，沼绫捧着文件抬脚进了训练场内设的临时休息室，门是关着的，他过去时，正巧有人扭动门把手推开门。
现在人不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灰紫色的眼眸，金色的头发，狡猾的微笑尚未褪去。他似乎在和什么人打哑迷，神秘又危险。
声音很好听，连那眸光也很熟悉。
打开门的人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沼绫突然感觉心跳声有点太大了，如同有人把他高高抛起放在一根极细的钢丝线上，奇怪的感觉，他皱眉移开目光，正好落到金发男人身后的另一个人。
黑帽子黑风衣，绿色的眼眸如同上等的绿宝石。
心跳还在持续加快。
“……”
我好像对这个黑头发的男的一见钟情了。
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