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流心！”江羿咬紧了牙。
这种时候，她一个女人在外面驾马，置他于何地？
他一把掀开车帘，正欲拉她进来。
却看到四面八方的箭，密集如雨，全都朝两人射过来。
江羿就算现在拉人进车，也是一起变成两只刺猬。
他只能抽剑，替叶流心挡下来箭。
“谢啦，王爷。”叶流心也不同他客气。
江羿难以想象。
她为何可以这般潇洒，为何可以这般不惧死亡。
叶家女……
她同这世间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有男儿都难有的洒脱与豪气。
这一路冲杀并不顺利。
马车被逼入小道，上了山林。
马匹有的中箭，有的发狂，拖着车乱跑。
最后竟然冲出山崖，滚落下去……
“绕道下去认尸！”刺客追了过来，看到山下四分五裂的马车与马匹尸体。
……
“他们找不到尸体，会搜山的。”藏在草木丛中的叶流心悄声对江羿道，“王爷行动不便，我们还是先找地方藏起来吧？”
“你走吧。”江羿冷声道，“以你的身手，应当能躲过搜查。”而这群人，只要取得他的命就好。
他们在马车坠崖之前跳了车。
江羿腿本就有伤，如今应当是加重了。
他现在，是叶流心的拖累。
叶流心轻嗤一声：“我若是把王爷扔下，叶家全家脑袋都得搬家。”
死一个还是死一窝。
这账，她会算。
这种时候，她倒也没心情同他演戏了。
“过来，”她挥挥手，“姐扶你。”
能走一刻是一刻。
刺杀这种事，一般第一次杀不了，接下来就很难了。
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苟到自己人来。
果不其然，山崖下并没有江羿和叶流心的尸体，戎夷刺客又返了回来。
他们看着地上的痕迹。
“他们没走远！追！”
是没有走远。
确切而言，是根本就没走。
叶流心把江羿藏到隐蔽处，自己去乱走了一通。
江羿听着四周搜查的声音，看着去而复返的叶流心：“你还回来干什么？”
他还以为她会一去不返了。
叶流心压低声音：“回来陪你一起死呀。”
江羿：“……”
真是……不可理喻。
眼看着搜索的人越来越近了。
他忍不住又用气声道：“你先走。”
“闭嘴！”叶流心回头，手按在马鞭上，沉着一张脸，“再瞎比比姐亲死你！”
江羿：“？”
沉默半晌。
鬼使神差的，他又开口了：“你走吧，救命之恩，就算你还了……”
叶流心的脸，唰的一下随着她的身子凑近了。
江羿觉得，大脑空白了一瞬。
等到回过神，只感到唇上温热的柔软已经离去，叶流心移到了他的耳边：“王爷待会儿可，千万别叫出声来……”
江羿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喉咙。
酥麻的痒意与摄魂的舒展，几乎逼着他要溢出声来。
他没什么经验，只能任由叶流心主导。
而她真是说到做到。
要亲死他！
哪怕搜索的刺客就只离他们不到两米，她也没停下来。
江羿浑身，从发丝到每一个毛孔，都要爆炸。
刀就砍到他们前方的时候，她的手还按着小小羿，不准它过分嚣张。
江羿根本顾不上。
动也是死，不动也是死。
他觉得他在耳鸣，嗡嗡的，像沉在水底，无法呼吸，只有靠她吐气给他。
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会溺死在这份温柔里。
叶流心才终于好心地放开了他。
她看着江羿散乱无神的眼瞳，笑了：“王爷这样子，可不像自有分寸。”
江羿隔了片刻，终是收回了一点魂，他眼底旋涡加深了疯狂，钳住叶流心的肩，就把她朝身后的山岩上压去。
他喜欢这种压住她的感觉，厮磨间似能纾解了一点身心的狂躁。
然后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地长取掠夺。
叶流心肩上的衣衫被他拉扯下来，他手掌为所欲为地去探索那数日以来萦绕在他脑海中的柔软云团……
叶流心想劝他一劝。
没法劝。
他堵着她的嘴，吮着她的舌，让她没法说话。
他想放纵想堕落想毁灭，她拦不住……
哗啦！
眼前的草众突然被人拨开。
江羿瞬间用身体挡住了叶流心，回过头去，像被惊扰了进食的野兽，眼瞳猩红。
误闯境地的玄昌……傻了一眼，唰的一声闪退出去。
完了完了。
他小命要不保了！
他是不是流年不利啊！
叶流心：“……”
她抱住了江羿，很温柔地用手安抚着顺着江羿的后背。
“王爷，我们都……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呢。”
……
江羿没觉得有多幸运。
接下来回京的路上，他一直黑着脸。
叶流心再没有和他同乘，她让他冷静一下。
顺便好好思考一下什么叫自有分寸。
行至京城外约莫五里路，叶家兄弟来接了人，叶流心欢欢喜喜上了叶家的马车。
江羿看到，她没有回头。
一次都没有。
……
他直接进了宫。
皇上已经得知他回来途中再度遇刺，且是戎夷所为，又惊又怒。
看到江羿安然无恙才算是稍稍心头安慰了一点。
江羿不提遇刺的事，倒是给皇上递上了一本折子。
事关今年初时，惠县百姓暴乱杀官一事的调查结果。
“儿臣已查明，惠县每年以为父皇进贡为由，盘剥百姓，致使民不聊生……儿臣已附上每年惠县进贡记录，以及与宫内贡品数目作对比，还请父皇过目。”
百姓杀官乃重罪，但皇上对于儿子突然提到这件事，有些许疑惑。
但他稍稍翻了翻折子，就把折子一盖，怒道：“他们竟敢仗着朕的名目，在民间肆意搜刮！”
惠县产奇石，每年当地官员都以进贡为名，勒令当地百姓上贡。
去年多地大旱，惠县也未能幸免。
年初之时，便传来民众杀入县衙，乱棍击杀县令一事……
“百姓颗粒无收，官员贪墨，赈灾银粮未被发放，而县令却还一味逼迫他们交贡奇石……”江羿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