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马,叶流心侧坐,刻意隔开了一点距离。
江弈也没勉强。
丢了最心爱的儿子,圣上便令龙辇一直停在原地。
此时见到江弈完好无损地带回了叶流心,就转忧为喜,开启夸夸模式:“老四是个有能力的!娇娇也是个福大的!”
又见二人共乘一匹,便哈哈大笑着调侃,“朕何时能喝到你们的喜酒啊?”
叶流心垂下头,一脸娇羞。
江弈却答非所问:“父皇,娇娇被胡蜂所伤,儿臣斗胆请父皇赐药。”
“要赐的,要赐的,”皇上点头,“将朕珍藏的百毒千清消散拿出来,赐给娇娇。”
哗!
后方车辇上,窗帘被掀了起来。
叶流心便看到殷贵妃一张怨毒的脸露了出来。
叶流心莫名其妙看她一眼,不懂她又发什么疯。
却看到殷贵妃扒着帘子的手指上,缠着绷带。
哦……抄经抄的。
不过看这怨天怨地的表情,是白抄了。
江弈带叶流心回马车上,正要抱她下马,魏文尧急吼吼过来了:“娇娇,你伤得怎么样?我这里有跌打损伤丸。”
他刚刚也想去追叶流心的,结果他爹死死抓着他不准。
叶流心礼貌一笑:“不怎么样,我……”
话没说完,就感觉到一旁江弈阴冷的死亡视线。
惹不起,惹不起。
叶流心只能对魏文尧抱歉笑笑,被江弈抱上了车。
“为什么对他笑两次?”一上车,江弈就问出一道送命题。
叶流心:“哈?”
“离他远点。”他警告。
叶流心:“……”
算了,不和脑子不清醒的人争论。
因为他会把你的脑子也搅成一团浆糊,再用他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你妈、你娘……不是,你母妃,她干嘛刚刚那样看着我?”看吧,她也开始昏头昏脑了。
江弈:“她讨厌你。”
叶流心:“……谢谢哦,人家今天第一次听说呢。”
真是好新鲜的消息呢。
江弈,无声地看了叶流心几秒,忽然伸手,在她鼻尖上一刮:“阴阳怪气。”
叶流心:“哼!”
江弈于是嘴角终于有了一点弧度:“母妃说抄经坏了手,想给父皇求百消散,父皇没给。”
结果,皇上给了叶流心。
“那不错,让她气一气也蛮好的。”叶流心嘴角挂了淡淡的笑。
她想到了,马尾上的那只蜂巢。
没事儿……
礼尚往来就行。
“这百毒千清消散,有什么用?”叶流心拿着手中精致的瓷瓶,问江弈,“祛毒?”
“嗯,可治各种蛇虫鼠蚁之毒,也可以消散普通肿痛,还可以清淤。”
江弈说罢,眼神落在她脖颈间,被青丝半遮掩的红痕。
藏在衣间的,尚且不用管,会被他人看到之处,还是要消一消。
叶流心忍不住嗔他一眼,都怪他胡来。
江弈别开眼,不接她的眼神。
她的眼太媚,风流天成,他现在接不住。
马车中也是半封闭,就算将她搂在怀里,吻她抚她,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人发现……江弈及时断掉了念想。
身体虽然被封住了,但控制不住脑海里的狂肆。
一旦念想成了习惯,它便会无时不刻翻腾。
越是没有得到,越是念得紧,念到人都要疯。
“我背上,有些疼,”他转移话题,“你替我看一看。”
“哪里疼,是方才磕着了吗?”叶流心问。
心道江弈可也真娇气,林中地面虽也不平,但她都没嫌磕。
“不知道,有些刺痛火烧。”江弈回答,他背对向叶流心,自然而然把衣袍垮下。
江弈的背,宽阔有力,骨架优美,肌理分明。
但叶流心还没细细欣赏,就倒吸一口冷气,“王爷,你被胡蜂蛰了!”
“是吗?”江弈倒是语气淡淡。
他当然知道被蛰了,只是先前根本顾不上。
先是叶流心的性命之危,后来是他的汹涌洪流,伤疼倒是其次了。
“王爷怎么不早说?”叶流心看着那已经红肿起来的几处伤,“胡蜂有毒的,处理晚了恐有性命之忧。”
江弈不答话,但心里大抵是愉悦的。
她似在担心他。
“娇娇会哭吗?”他问。
叶流心刚拔出一根针:“嗯?什么?”
“要是我性命无了,你会怎么样?”
“会嫁给谁?魏文……嘶——”
叶流心的针扎了下去。
“王爷,娇娇先给你放毒,有些疼,王爷忍一忍。”
挤毒比被蛰还要疼百倍。
饶是江弈也禁不住后背微颤,额上覆了一层薄汗。
他听得叶流心在身后轻笑。
她还笑得出来。
却又听她道:“别说王爷若是有了性命之忧,就是王爷现在这般疼,娇娇都要哭了。”
“王爷若是真不好了,娇娇怕是活也不想活了。”
江弈后背一凉,有什么膏物抹上了伤口。
叶流心将药粉调上油膏,指尖挑了,轻轻在伤上打转,一点点将药力给推进去。
“王爷可要好好的,”她说,然后把衣袍给他提起,挂到他肩上,顺势轻轻抱住他,把脸靠在他后背,“王爷好好的,娇娇才能好好的……”
都是骗人的假话。
哪有人一边笑着,一边说活不下去的。
但江弈不在乎。
假话好听,他也愿意听。
他只想听她说这种话。
饮鸩止渴。
“我来给你擦药。”他捏住她的指尖。
他听到叶流心笑了,“娇娇可不敢让王爷给擦药。”
“为何?”
叶流心也敢答,她笑出声:“怕王爷把我拆来吃了。”
江弈,默。
她是真说中了他的心思。
被拆穿了,他干脆也不遮掩:“只擦你脖子上,里面的不碰。”
原来他还肖想着里面……
叶流心也不逗他,把青丝一揽,转身:“那来吧。”
江弈便也学她,以药粉调膏,给她抹到脖上的点点红莓上。
叶流心感觉到他指腹滚烫。
听得到他重重地鼻息在耳畔……
“娇娇,后面也要我替你擦吗?”他的唇已经触到她的耳垂,听得出嗓子干涸。
他记得,她后肩也留有他的印记。
叶流心笑了,她就知道……
没开荤的男人,但凡被撩出过火,动不动就要自燃。
她现在反倒畏手畏脚起来。
“不可,”她回头,鼻尖差点碰到他的嘴唇,“王爷闹起来,动静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