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争渡一进家门便与陈平章吵开了。陈争渡质问陈平章何时把高婧赶出去,陈平章则要跟陈争渡断绝父子关系,并一边驱赶还一边威胁要报警说他私闯民宅。
眼看着父子俩谁也不肯让步,且争执的声音越说越响,冲动的陈争渡几欲拔拳动粗。文丽夹在他们当中,见劝说不见效,赶紧一把抱住陈争渡,奋力把他推向门外,明显是想消停他们父子间的战火。然而,文丽力弱,又如何架得住年轻气盛的陈争渡?况且,陈争渡又岂肯轻易离开?
文丽劝架用错了策略。说时迟,那时快。李寻安见文丽拉不住暴怒的陈争渡,立即从书房门口几个箭步,冲到了文丽的身边,一把拽住陈争渡挥舞的手臂,一脸严厉地呵斥道:“争渡,你好歹也是一个大学生,哦是留学生啊!怎么可以这样对你爸爸!你还有没有一点像学生的样子?快住手,有话好好讲,不要做掉价的事。”
陈争渡一边挣扎,一边声嘶力竭地吼道:“他忘恩负义在先。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我今天就是要为我妈来讨个说法。”
陈平章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争渡骂道:“混账东西,你被你妈当枪使都不知道,你这么多书是白读了。陈争渡,我再一次警告你,我跟你妈妈已经离婚了,要不是等你长大,我们早就离婚了,你……你……你竟然到现在还好坏不分。你……你……”他已经气到说不出话来。
文丽则说:“争渡、争渡,你先听阿姨说。感情是大人的事,你不要参与。离婚现在是很正常的,合不拢就分,别说在国外了,就是在国内也很正常的了。你这个孩子……”
文丽的话还没说完,只听李寻安“啊”地一声大叫,顿时痛苦地蹲下身子。文丽一惊,忙问:“怎么啦?”她抱着陈争渡不松手,“争渡,叔叔在生病,他在住院呐!他是心脏病,我们是偷偷从医院跑出来的……”她边说边抱着陈争渡往李寻安的身边移。
在文丽说话的同时,李文和候珏在书房内听到了吵架声,一起开门跑出来看热闹。
李文跑到李寻安的身边,不由得被吓得大叫起来:“血……血……爸爸,你流血了。”
仍然在这同时,李寻安一手紧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腕,一脸痛苦地移到客厅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去,眼神盯着陈争渡怒斥道:“你闹够了吧!你是被你妈妈洗脑了是不是?你爸爸为了你,受尽委屈,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下父母的感情?陈争渡,将来你也会谈恋爱,也会结婚,你就能保证一辈子就只爱一个人吗?”
陈争渡还嘴道:“我宁愿不结婚,也不会做丢人现眼的事。”不过,他眼见李寻安的手背上有一道血流正在蜿蜒,倔强的底气已明显不足。
李寻安手背上的血流,被文丽看到,她立即松开了陈争渡,抢过一步,蹲到了李寻安的身边,着急地问:“寻安,你怎么啦?”
陈平章也看到李寻安在流血,指着陈争渡骂道:“不争气的东西,你看看你,你还能做出什么好事来。”
李文和候珏围在李寻安的身边,他们俩的关注点在李寻安的手背上、流血处。一个不停地叫做:“爸爸……爸爸……”一个则喊着:“叔叔……叔叔……哇!好多血,叔叔你疼吗?”
李寻安扫了一眼众人,安慰候珏道:“还好,不疼,不碍事。”原来,李寻安的手背上方打着留置针,陈争渡在挣扎过程中,无意间碰触到了针头,那留置针一下子戳破了静脉血管。针头穿透了皮肤与肌肉,血因而开始汩汩而流。
陈争渡也是受惊不小,伤着无辜的李寻安叔叔,这祸就闯大了。他自知理亏,不由得一脸歉意地叫道:“叔叔,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李寻安摆摆手,看着陈争渡说:“不怪你。以后记住了,对你爸爸,还有不管对谁,火气不要这么大嘛!做人要懂道理,冲动是魔鬼,有些事啊,有些话,你做了、说了就收不回来了,可能付出的代价会很大。大到不可想象,可能会后悔一辈子。”他边说边干脆拔出了留针针,用手按在针眼上。
在他说这话的同时,还是候珏有眼力见,她立即抽来几张餐巾纸,小心地帮李寻安擦着血迹。
文丽心疼之极,她朝陈争渡吼道:“你看看你,看你能做出什么好事来!也只有陈平章会惯着你,要是我家文文长大了也这样对爸爸,我几个大嘴巴子抽死你。”转而对着李寻安边帮他卷起袖管边问,“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回医院吧?”
陈平章则快速去书房,取来了储备药箱,翻出一卷纱布……陈争渡见状,似乎突然之间长大了,与陈平章一下子摒弃了前嫌,赶紧过来接过纱布,帮李寻安包扎起来,并连声道歉说:“叔叔,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李寻安腾出手来,摸摸陈争渡的头说:“没关系,这么大一个小伙子了,还这么不懂事。争渡,听叔叔一句话,我们现在呀,结婚是自由的,离婚也是自由的,结婚离婚,离婚结婚不丢人,不过就是人生中的一种选择。”
陈争渡没有回答,专注地缠着纱布。
文丽的心里已然起了涟漪,刚才李寻安说的那句话“有些事啊,有些话,你做了、说了是收不回来的,可能付出的代价会很大。大到不可想象,可能会后悔一辈子。”触动了她的心,令她想起了自己当年与父亲相怼的往事,因而忍不住对陈争渡说:“争渡,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你这样何必呢?就算你爸爸妈妈分开了,你总归是他们的孩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嗯,阿姨也年轻过,是过来人,尊重父母的选择,才是做孩子的应该做的事。尊重懂吗?”
陈争渡仍然不说话,他心里这关还是过不去。不过,李寻安这滴血没有白流,陈争渡已经不再跟陈平章横眉冷对了。
陈平章眼看事态暂时得到平息,他可不愿留在原地收受尴尬,便带着李文和候珏躲去了书房。
文丽见陈争渡不说话,知道要立马扭转陈争渡干涉父亲再婚的念头,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她想了想说:“争渡,阿姨给你讲个故事?要不要听。”她拍拍沙发,“过来坐。”
陈争渡蹲坐在地上,整理着药箱说:“你要说服我没用的哦,要说你就去说给我妈听。”
李寻安用手触了一下陈争渡的头说:“现在多一个阿姨宽容你、爱护你有什么不好?什么年代了,小封建,还想着管你爸爸的感情来了……哦,不好意思,我接一个电话。”
原来,就在这时,乔俊婷突然给李寻安打来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