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安躺在床上,一时没有睡意,随手翻起了手机。陈平章看见后说:“你想睡回笼觉就不要看手机。手机不是个好玩意,是失眠器,越看越兴奋。”
李寻安说:“我不像你,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唉哟,你睡我床,还要跟我鱼子酱。走走走,我这里不欢迎你。”
“无情无义的家伙,我生气了哦!”
“气死活该。我上坟送你。”
“陈平章,你诅咒我?现在没有了梁老师的管教,你毒舌也长出来啦?一点口德都不结,哪里还有半点文化人的样子。”
“斯文败类,你没听说吗?”陈平章自嘲道。
“煞根了!你都说这话啦!我还有什么话好说?”李寻安唯能哈哈一乐。
“你想睡,就老老实实、太太平平睡觉,假如你说话能睡着,那我不拦你,不如起来跟我聊剧本。”
“没兴趣。”
“那你继续看手机。哦……”陈平章突然起了疑心,“不对不对,李寻安,你以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以前你来我家,房间都不进的,今天……你、你……不对,你今天绝对是有事。”
“大惊小怪干什么?以前梁老师在家,我也怕你前妻教育我的。难得来,是不敢来,来了也不敢多待。现在你孤家寡人,我有什么事情做不出?你不用佛印和尚顶大粪……”
“狗屁!我有直觉,你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来这儿是在躲谁吧?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外面欠了情债,所以装模作样拿着手机装睡觉,其实是在等消息。难怪你祸起萧墙,李寻安啊李寻安,原来你是这号人。”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心虚了咯!我果然没有猜错,你一定是躲来这里等谁的消息。李寻安,我警告你,你能娶到文丽这样的老婆,你就知足吧!哪天等你尝到了新欢那种喋喋不休的滋味,耳根没有清净的日子,哼!我等你后悔。”
“没有的事!纯属臆想。”
“你有种把手机交出来!我们打个赌,只要手机上出现你暗度陈仓的证据,我赢!如果没有你出花头的信息进来,算你赢。怎么样?赌不赌?”
李寻安干脆,利落,把手机朝陈平章一抛说:“我赢定了。赌注?”
陈平章从床上取过手机说:“我赢了,你永不干涉我的事。我输了,你跟你老婆随便怎么样。你离婚,你小三上位,我不会多放一个屁。”
“为什么不赌钱?”
“我们有这么俗吗?”
“我赢了,你跟梁老师复婚。”
“做梦去吧!”陈平章的话一语双关,说罢,转身就走,一想不对,回头问:“开机密码。”
李寻安平躺着,展开双手一摊:“敞亮!没有密码。没有秘密,我的手机你随便看。”
陈平章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李寻安,举起手机指指他,没有说话,就此离开了房间。李寻安伸了伸懒腰,双手抱头,闭上了眼睛。
过不多久,“叮咚……叮咚……”,李寻安听到一声门铃响。紧接着,是陈平章跑去开门的脚步声,却没有听到一句对话声。待关门声音响起,李寻安大声问道:“谁呀?”
陈平章脱口而出:“外卖。”随即又说,“要死呀!还没睡。心不安吧?你要是认输,手机就还给你。”
李寻安简洁而道:“做梦!”
陈平章走过来探头看了看李寻安,说:“睡不着就赶紧走,我要写东西了,没空搭理你。”
李寻安说:“你写你的,我睡我的。互不打扰,各自为安。”
陈平章没有再说什么,进书房写剧本去了。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李寻安彻底放松了身心,在冥想状态中,慢慢地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他睡着了。何为朋友?也许,在李寻安的心里,朋友便是放松的代名词。他的脑细胞得到了放松,睡得轻松自然,睡到死猪般的香熟。
陈平章把李寻安的手机随手放在书桌上,他不好奇,并没有翻看,很快沉浸到了他的创作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寻安的手机突然一声轻响,引起了陈平章的主意。他移目一瞧,是一条微信亮起了屏幕。
陈平章的精神一振,果然不出所料!他连忙取过手机来看,是一个微信名叫“夏风微澜”的人,发来了一条西瓜头条链接:复华集团高官卧轨身亡,官方回应,等待警方调查……
类似这样的社会新闻,陈平章没有兴趣,他在意的是“夏风微澜”是谁?这条微信是暗号?还是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约定?
陈平章需要的是李寻安出轨的证据!他想了想,便回一个握手的表情,然后坐等“证据”出现。
殊不知,“夏风微澜”正是夏薇然的微信名,李寻安不回她微信是常态,这次回了一个表情,她已经很满意了,也就没有再回复。又因为,这条社会热点新闻链接,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她回任何文字都将是多余。
陈平章耐心等了很久,写稿的情绪也不高,终于按耐不住了。他犹豫了一下,上下翻动了两手指微信首页。陈平章毕竟品行不错,没有点开细看,随手一按息了屏。他盯着手机想了想,童心忽然翻涌开来,悄然拿定了主意。
他再次打开微信,翻看通讯录,一时间吃不准哪个是文丽的微信。转念又一想,从手机通讯录中找到了文丽的电话。于是,陈平章毫不犹豫,立即用李寻安的手机给文丽发了一条短信:老婆!我爱你!
陈平章看着自己恶作剧般的短信飞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一想不对,赶紧收住笑声、放轻脚步,悄悄走过去察看。李寻安还在仰天大睡,一呼一吸,长长短短,鼾声在房内轻轻回响。
陈平章松了口气,然后回到书房,删掉了已发短信,销毁掉了证据,也感觉到了饥饿,再去看了一眼李寻安,没有叫醒他,自顾自地吃上了刚才有人送来的盒饭。
如此这番一来,紧张与刺激的交织,令陈平章创作的激情迸发,他一头扎进书房,重新进入了创作的状态,悄然忘记了时间。
在这期间,李寻安醒过一次,许是房间里实在安静之故,他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他确实太累了,不仅是身累,这么多不顺心的事搅合在一起,更是心累。
当李寻安最后醒来,抬腕一看手表,16:28分。这可把李寻安给吓坏了。儿子16:45分放学。他连声叫道:“完了完了……”猛然跳下床,大叫道:“陈平章,为什么不叫醒我?我要被你害死了。”
陈平章慢悠悠地走出书房,说:“大呼小叫干嘛,一把年纪了,还像个毛头小子。”他更像是把李寻安说过的话还给他。
李寻安冲向门口:“我要接儿子去。不跟你啰嗦,回头找你算账。”
陈平章返身取来手机,递给李寻安说:“奉陪!如果你想谢我,免了,陈某拒接。”
李寻安接过手机,往裤兜里一揣,说:“我谢你个头。走了!”说罢,他推开门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