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我见过刘强,正值壮年,有手段,有眼力,还有股子隐而不发的劲,没理由会做这样不理智的事,只为了这一时的小利,而放弃他的辉煌未来。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这样,天天觉得活得无聊,想作死。
“家主。”
否否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看向他木着脸:“说。”
“保护九小姐的死卫传了消息回来,说九小姐总是隔段日子就寄封信出去,这些日子寄信尤为频繁。”
我有些疑惑:“寄往何处,又寄给谁?”
“她在房梁上听到九小姐跟驿站的邮差说寄往蜀州,否否觉得这应该不算琐碎之事,所以才汇报给您。”否否说着低下了头。
唉,真是苦了否否了,跟了我这么个情绪多变、反复无常的主子,他连说话有时候都要小心翼翼的。
“的确不是琐碎之事,这个时间段给蜀州寄信,很难叫我觉得是巧合,”我接着问道:“保护九小姐的那个死卫叫什么来着?我记得是叫陈婉吧?”
“是的。”
我想了想,吩咐道:“让陈婉留意九小姐都跟些什么人打交道,看看有没有蜀州人,另外,若是九小姐再寄信,就让陈婉把信截下来,送到我这来。”
“是。”否否点头。
到了晚上,和小玉一块用了晚膳后,按例准备叫非非送小玉回玲珑苑,却被小玉拒绝了。
“大姐,我今晚想和你睡。”小玉拉住我的手,可怜巴巴的:“一个人睡觉好冷。”
“好吧,那你今晚就跟我睡吧。”我吩咐非非道:“非非,你再拿床被子放我床上,带十小姐去沐浴吧。”
“是。”非非行了一礼,对小玉温柔的哄道:“十小姐,随妾身去洗香香吧。”
“嗯。”小玉点头,给我行了一礼:“大姐,小玉去沐浴了。”
“刚吃完饭,先在院子里溜达溜达再去沐浴。”我忍不住又补了一句:“还有,让春天安静些,它在玲珑苑外面都嚎半天了,很吵。”
小玉点点头:“我这就去。”
小玉连奔带跑的出了膳食厅,非非跟在她后面一块出了门。
我站起身嘱咐了一句否否:“否否,你晚上叫人看好芙蓉,可别叫春天那傻狗把芙蓉给吃了。”
“是,否否明白。”
又去书房点灯处理点文件后,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叫非非备水在我不常用的澡房里,沐浴洗漱,换了套干净的里衣,裹着狐裘披风就进了我的屋子,吩咐否否去我隔壁的屋子睡后,合了门。
进了卧室,小玉已经缩在自己的被窝里了。
我解了披风,迅速的钻进自己的被窝筒里,压好被角,伸手用功力弹灭了烛火。
刚躺好没一会,快进入要睡觉的状态,就听到小玉的声音:“大姐,你睡着了吗?”
听我没吭声,小玉又说道:“大姐,我知道你没睡着。”
她沉默了一会,怯生生的问道:“大姐,我们家是不是有什么棘手的事?”
我呼了一口气,闭着眼回答她:“没有,你不要瞎想。”
“可是我见玲珑苑里的气氛很紧张,”小玉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蜀州出事了?”
我依旧闭着眼:“没有,蜀州好的很。”
“可我听见你们提到蜀州总管事刘强的事了,他是不是被你们抓起来了?”
我睁开眼,心思动了动,我与陈是否否议事都是在书房,书房外若是有人,我不可能感知不到,小玉她是怎么听到的?
我出声问道:“小金给你写信了?”
小玉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声音细微的“嗯。”了一声。
这么说,是小金让她问刘强的事了?小金和刘强是有什么关系吗?难道说小金寄往蜀州的信,其实是寄给刘强的?
怕小玉警惕生疑,我就像平时那样随口问道:“小金说了什么时候回来了吗?现在积雪未化,路有些不好走,你回信时,叫他们回来的路上注意些,别跌伤了。”
“嗯,”小玉翻身对着我轻声问道:“大姐,蜀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是不是抓着刘强了?”
我想了想,也翻身对着她轻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爹娘他们路过蜀州的时候被人劫了货,我们家这回要赔不少钱,今年一年算是白干了,还好爹娘没事。”
小玉皱了眉,忧愁道:“一年白干,要赔那么多吗?”
一年白干肯定是忽悠你的呀,我家要是一年就赚那么点,怎么养得活那么多人啊,傻孩子。
我语重心长道:“都是爹娘辛辛苦苦在迷失大陆搜集到的珍品,特别值钱。违约了的话,就要赔双倍,亏损的自然就比较多。”
“既然风险这么大,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做这种生意?”
“风险虽然大,可回报高啊,我们家这么多人,光吃饭不干事的人,一抓一大把,不铤而走险多赚一些,养不活那么多人的。”我惆怅的叹了口气。
小玉脸上忧愁更浓,沉默了会,仍旧问道:“那,刘强抓到了吗?”
“没有,他不知道藏哪去了,我派了人在整个大陆搜寻,都找不到他的踪迹。”我又叹了口气:“唉~真没想到刘强会这样做,我曾经见过他一面,我觉得他不像是个反水之人,真没想到啊。”
“大姐,”小玉伸出手钻进我的被窝里,碰了我一下,拧着眉毛道:“你说的没错,他的确不是反水之人,你别愁,一年白干就白干吧,来年再接着赚,我的零花钱我不要了,大姐,你拿去应急吧。”
我伸出手顺了顺小玉露在被窝外面头发,柔声道:“小玉说的对,来年我们再接着赚,小玉乖,不早了,快睡吧。”
我把她的脑袋搂进怀里,闭上了眼。
睡到半夜活活被冻醒,爬起来一看,才发现小玉这丫头不仅踢了她自己的被子,还顺便踢了我的被子,嘴里还嘟囔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无奈的给她盖好被子,在给自己盖好被子,重新躺下。
小玉睡觉真的是太不老实,磨牙踢被子还说梦话,大半夜的,我心神不宁的给她盖了好几次被子。
我不停的告诉自己快睡觉,睡着了就没事。然而刚睡着,可能就会被小玉一脚踢醒或者被冻醒。
这可真是难熬的一晚。
第二天一早我精神萎靡的起了床,强打起精神的吃完早饭,让非非送了小玉去藏书楼。
送走小玉,我转脸就吩咐否否:“留意一下十小姐,要是寄了信出门,别动那信,过来跟我通报一声。”
“是。”
我转身往书房走,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我的直觉告诉我,小金和刘强说不定有种特别的联系。
到了书房,刚坐下,就看到了勾阵送给我的信:吾友,小徒恋嫂,其兄捉奸在床,其父本就有伤,闻此事郁结于心,伤情恶化,现其兄当家,吾恐其父不得长久,必殃及小徒,友当如何?伏地仙人敬上。
看完这封信,我瞬间精神了几分。
事情比我想象的要顺利许多,林家一团糟,是我想看到的,但林茂青掌权,就有违我意了。毕竟我费了那么大劲,可不是为了成全他。
话说,叶绣绣肯定是没人敢动她的,有叶绣绣护着,再加上林丰年夫妻,林茂松肯定没事。可怜了林茂青被戴了绿帽子,还只能忍气吞声,窝囊啊。
我立马提笔给勾阵回了信:仙友莫慌,顺其自然。弟子父母乃上位者,而其兄父母皆是累赘,焉有父母不向孝子也?家产若得一半,弟子亦能安幸活也。
封了信封,戳了蜡印,我又把信交给否否,吩咐他:“这信秘密送给伏地仙人,再让海州的管事加快吞并林家生意的速度,别给林家喘息的机会,他们一旦喘过这口气,再想动他们就难了。”
“是。”否否接过信,低头行了礼出了门。
等否否寄了信,回来时,低头向我汇报道:“家主,十小姐给九小姐寄了信。”
这么快?果然是寄了,小玉咋一点耐心都没,搁我,我最起码得等个两三天再寄啊。
“我知道了。”我接着吩咐否否:“给我爹传话,让他派人把刘强一路迷晕了运回来,我要见见刘强。”
“是。”
等傍晚用了晚膳,小玉又要回书香苑,我也没敢留她,亲自送她回了书香苑。
到了书香苑,小玉说道:“大姐,我今天看书,有个地方没看懂,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行啊。”
我跟她一块进了她的房间,坐到桌子旁等她去拿书册。
才坐下,我就看见桌子上有半个四季柚。
我想都没想,拿起那半个柚子就撕了一瓣下来,剥开覆在果肉外面的皮,揪下半瓣果肉就要往嘴里塞。
“放下我的柚子!”
被小玉这一声吼,吓得我手抖了一下。
我放下手,没在把柚子往嘴里塞,望向一脸气愤的小玉,愣愣的出声道:“我们多年的姐妹情谊,还比不上一瓣柚子吗?”
小玉沉着脸,只说了一句:“放下我的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