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话引得众人皆笑。
老村长脸微红,有些羞怒:“你个小丫头,你懂什么?陈家主不还没听过么?”
我浅笑:“我的确没听过,不妨事,村长您继续说。”
“唉,不说了不说了。”老村长脸上报赫:“左右也就这些话,这人一老,难免有些啰嗦,陈家主,您可别见怪。”
“村长的话句句在理,哪会啰嗦?”我表情柔和的说着看向学堂外的小女孩,微微一笑:“小家伙,可不能这么说村长爷爷,村长爷爷是为你们好才会重复说这些话的。”
老村长很是感慨的对我说了一句:“陈家主,您是明理之人。”
明理之人?呵。
我心中冷讽,脸上表情依旧不变,神情柔和的继续跟着他们客套着。
参观完学院后,又适当的参观了村子,到了傍晚之时,村里摆了合宴,大伙一块吃了一顿饭,我怕吃了村里的粮食,回头村里人没得吃了,特地问了陈是这些鸡鸭鱼肉米饭的出处,得知是他派人去镇上买的,买回来请村里妇女们加工的,我这才放心大胆的吃。
因为我腿伤的原因,我不可能喝酒,村里小孩子女人也多,为了不发生不必要的事,用餐的时候我也特地嘱咐了不让上酒,大家以茶代酒意思一下也就过去了。
汤足饭饱后,我春光满面的被否否推回了住处,水王佳任洛川也跟着我一同回了住处,剩下的三十个死卫几乎是无任何犹豫的跟上我回了住处,看守起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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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洗漱后,我正准备和水王佳一起睡觉,陈是和贺桓桓就一起过来跟我汇报育人学院项目的新进展,我只能打着呵欠听他俩分别汇报。
最后十分客气的感谢并且夸赞了贺桓桓一番。没办法,贺桓桓毕竟是城主的女儿,人也是真有能力,我理应以礼相待才是。
这一来二去,一谈也就谈到了深更半夜,陈是送贺桓桓回了书院去睡,我则被否否推回了卧室。因为我和水王佳一起睡,否否只能避嫌在外面守着了。
静悄悄的下了轮椅掀了被子躺上床,在不打扰水王佳的情况下,我盖好被子捂着我的小肚子调整好姿势,感知到否否上了屋顶坐着了,我安心的闭上眼准备睡觉。
水王佳忽然翻了身,给我盖好被子,搂住我,轻声道:“小五啊。”
我亦轻轻应了一声:“嗯。”
“我很骄傲,能有你这样的朋友。”
我心有不解,问出口:“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今日,”水王佳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响起,让我有种着酥酥麻麻的感觉:“我见村长喋喋不休,又见那些孩子喜笑颜开,便觉得你是真的做了件好事,心里忽然有了些许感慨。”
我静静的听着水王佳继续说着:“你说的没错,小孩子才是大陆的未来,我们理应为他们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但我们也应该为他们创造更好的生存环境才是。
今天有个小妹妹,她问我会不会天天来他们村,我就问她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她说,如果我们天天来,她就天天有肉吃了。”
“佳佳,不要想太多,这个村子虽然老人小孩妇女多,但肉还是吃得起的。”
“我知道,我看到她们养的家禽了。我只是觉得她说的话有些让人心酸,我从小衣食无忧,更不会因为上学难而烦恼。我从不知,原来一个孩子成长需要经历这么多的磨难。
皖州人向来富有,更重视教育,在这样的环境下,小孩子尚且能说出这样让人心酸的话,那么,那些在穷山恶水偏僻乡下里成长的小孩,生活得又何其艰难不易?
吃饱穿暖都成问题的话,又何谈教育?难怪蜀州出山匪,原是生活所迫。”
我转了转眼珠,伸手拥住水王佳:“佳佳,世上苦难的人有很多,十个人中可能就有九个人有一段苦难的生活经历,这是他们自己的人生,不是我们能所左右的,毕竟你我不是神。也许我们在同情别人时,别人也在同情着我们。”
“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放不下,想不通。就拿你来说,你这般好,做了诸多善事,却被人各种败坏名声,还被那样迫害。
这些迫害你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有时间有钱去害别人,为什么不能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难道人活着,真的就只是为了区区利益吗?”
“佳佳,别说了。”我翻身顺了顺水王佳的后背。
“不,我想说,虽然我从小看到的追名逐利、阿谀奉承的人很多,但我始终想不明白权利和利益就真的这么让人痴迷吗?
我也不能理解就为了区区利益,他们要那样去害一个善良的人,一点道德底线都没有,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佳佳,别说了,我不想再听下去了,你的话让我愧疚,因为我和你口中的‘他们’是一样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也不善良,我是伪善,我做的这些所谓的善事,都是有前提条件、有目的的。
“别说了,”我压了嗓子,安抚水王佳:“别说了。人无完人,我也不例外,我也有私心的,佳佳,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你我和他们其实是一样的,只是你我还没遇上让我们为之癫狂的事情而已。佳佳,别想了,想不明白的,做人还是糊涂点好。”
“小五,你为什么就能忍受得了?还能永远不变、积极向上?”
这要我怎么回答?我和他们就是一类人,我做的那些肮脏事,可能比他们做的还多,本就是同流合污,何来忍受一说?永远不变?积极向上?
狗屁!都是装的!我连喜怒哀乐都是装出来的!
“佳佳,我有我的责任。我有时候也会虚弱难过,我也会感到害怕,但是我不得不去面对。有些事情,我也不想的,都是被逼无奈。”
我压着声音,搂紧水王佳:“佳佳,你要相信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如你心中所想的那样善良。”
水王佳沉默了片刻后,轻声道:“嗯。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最喜欢的小五。”
真好,能认识水王佳是真好。
我搂着水王佳,闭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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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醒,天微微亮。
和水王佳一块起了床,洗漱梳妆了一番后,我又坐上了我的轮椅,被否否推出去,和村长等领导一块吃了早饭。
吃了早饭,大家一起去了学院门口。
学院大门上的门匾盖了红布,学院门前也几乎聚集了村里所有的妇孺,连邻村的妇孺都来了。
在村长乡长镇长等各个领导发了冗长的讲话后,终于轮到我发言了。我长话短说,几句话就说结束了。
等到了吉时,由我亲手拽下盖在门匾上的红布,赫然露出门匾‘育人学院’四个工整的大字。
大家齐齐鼓掌,陈是、贺桓桓、四位学院聘请的领导,以及袁村育人学院的两位教书先生轮流发表了演讲,确定了各自的身份和任职。
我任名誉院长,陈是任执行院长,贺桓桓任副院长,以及一些其他新招进来的四位先生任职学院几个要职后,育人学院揭牌礼算是正是结束,育人学院也算是正是成立。
揭牌礼结束,参与此次揭牌礼的人站在一起由画师画了幅画后,客套的交流了一番,腾出学院的大门,由贺桓桓带着学院的先生们组织安排孩子排队登记入学。
眼瞅着没我什么事了,我立马指挥否否推着轮椅,喊上水王佳速度的回了住处。留了陈是在村里再收个尾,我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连午饭都不吃了,速度启程回一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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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连驶三天,总算是到了一座城。
也没走后门,正儿八经的从我陈府大门处,被否否抱下了马车,坐在了轮椅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否否和我家门前的门卫两人合力抬着轮椅进了府。
一进内院,我就让否否停下,从轮椅上走了下来。
非非一惊,急切道:“家主,您怎么能从轮椅上下来,快坐回去,您的腿伤可不能耽误了!”
“没事。”我伸手抽过否否腰间的剑,顺手划开腿上的绷带,拿下了夹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不用戴这玩意了,再戴下去我感觉我就不会走路了。”
“那也是你自找的,谁让你非要装呢。”水王佳调笑着,转脸安抚非非:“非非姐,没事,小五的脚已经好清了。”
为了证明我好清了,我特地原地蹦跶了两下。
非非见此,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也放松了许多:“好了就好,妾身收到您受伤的消息,心中别提有多焦急了,可算是把家主您盼回来了。”
“非非在家费心了。”我夸赞了一句后,吩咐道:“非非,给水王佳小姐安排到我旁边的屋子住下,至于任,”
我手指向任洛川在水王佳的注视下硬生生改了口,客气道:“洛川先生,把他安排在雅苑的客房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