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修了一整晚以后,洛雪衣像是吸足了精气的妖精。
之前因为纪成蹊而引起的糟糕的心情已经被抛之脑后了。
十年未归,她要做的事有很多。
翌日一早,她就开始访友、逛街、补充一下没听过的八卦......
一连七天,夜殊辞都见不到她的人,直到第八天——
揽月峰,暮色降临,如钩的银月缓缓爬上了柳梢。
草木、繁花、亭台楼阁全都沉浸在了浓稠的夜色之中。
夜殊辞走进剪芙院,这才发觉,屋里居然点了灯。
他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快步绕过了月洞门。
“吱——”
门扉推开,轻薄的鲛绡帐挂在了银勾上。
一个身着月白色寝衣的美人慵懒的躺在床上,眉目秾丽,袅娜诱人似一幅画卷。
他眸色一深,声音不自觉的哑了一个度:
“七天不见人影,嗯?”
“不是有同心果吗?你会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她噘了下嘴巴,眸中掠过一抹不耐烦。
吃了同心果以后,她能时时刻刻感受到他的方位。
同样的,他也能分分秒秒感受到她所在的地方。
在九幽秘境里,吃了同心果以后,他们想要找到对方很容易。
可出了秘境,这种身上被安装了GPS,拆都拆不掉的感觉太难受了!
一点隐私感都没有!
她都后悔吃同心果那玩意儿了!
见她懒洋洋的垂着眼皮,一副提不起精神来的样子,他身形一闪,出现在了床前,勾起她的下巴:
“谁惹你不高兴了?”
“除了你,还有谁?”
他低下头,不动声色的吻了吻她的唇角:
“我?”
“裴初霁送我的留香玉去哪了?我给他发的传讯符被你吃了?”
他凤眸一眯。
他知道她的行踪,也知道她这几天都忙着跟小姐妹们见面,根本没有去过裴初霁那里。
留香玉被毁,传讯符被截走的事,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要是我逛街没遇到裴初霁,是不是这些事你就可以当做没发生?你懂不懂什么叫隐私?什么叫个人空间?!”
他眸色彻底沉了下来,声音冷凝:
“那是裴初霁身上的香气!他把自己的香气留在留香玉里是什么意思?整个宗门谁不知道你现在是我的道侣?他要勾引有夫之妇吗?”
“你......”
提起这个,洛雪衣就生气。
这十年间,她和夜殊辞在一起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宗门,就连宗门之外,都有人听说。
这种用舆论将她和另一个人强行捆绑的方式,让她很不爽。
“你做这些事经过我的同意了吗?你就知道擅作主张!你给我滚出去......唔......(噫)你(粗)出(起)去......”
她被滚烫的唇舌堵住,愈发的恼火,抬手就是一掌,将他狠狠拍开:
“滚出去!”
银勾摇晃,帐幔舞动。
黑色的身影被拍落在了地上,久久没有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死寂的房间里,男子终于起身,转身离开。
有那么一刻,洛雪衣有一丝丝的愧疚。
但很快,她就冷哼了一声。
筑基修士,皮糙肉厚,不就是挨了一掌,摔了一跤吗?
之前她又不是没被他摔过,这算得了什么?
她抬起手,挥了挥衣袖。
瞬间,满室的烛火全都熄灭,屋里暗了下来。
她闭上眼睛,睡了。
院子里。
夜殊辞抬起头,看着头顶晦暗的夜空,冷白的脸上缓缓流露出了一丝痛苦。
十年了。
整整十年了。
这十年里,他们朝夕相处,夜夜欢爱。
她对他,竟然没有生出一丝一毫的爱意吗?
裴初霁对她什么心思,她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能像他一样,眼里只有她一人?
他攥紧了拳头,眼底的光渐渐熄灭,最后化为了一片死灰。
最终,他仰着头,似叹似嘲的低笑了一声,而后迈开了脚步。
黑色的身影融入回廊深处,被黑暗吞噬......
·
翌日,阳光钻过窗棂,透进了鲛绡帐内。
床上的美人迷蒙的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翻了个身。
身旁空落落的,她扑了个空,这才清醒过来。
哦,对。
昨晚夜殊辞被她赶走了。
她打了个呵欠,缓缓起身。
如意是个懂眼色的,自打她和夜殊辞在一起了以后,早上她就不过来了。
还好有能自动梳头发的梳子,解决了她手残的窘境。
落地镜前,她穿着一身水绿色的百蝶穿花云缎裙,梳了飞仙髻,手执一把碧山色的纨扇,转了个圈。
好看!
漂亮!
她哼着歌,跳上了画舫,出门去了。
画栋飞甍的院落前,裴初霁一袭象牙白银丝暗纹衣袍,对洛雪衣微微一笑:
“樱樱,进来吧。”
洛雪衣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
和夜殊辞那光秃秃的院子完全不同,他的院落别有情致。
影壁墙。
碧波湖。
水榭馆。
怪石,古树,金桂,紫藤......
她不由暗叹了一声,夸赞道:
“一步一景,真的好美,可惜初霁喜静,旁人都不能常来做客呢。”
“只要樱樱想来,月照轩随时欢迎。”
揽月峰,山腰上。
夜殊辞站在婆娑的树影下,眯着眼睛,遥望着同心果感应的方位,无声的动了动唇:
“果然,去了月照轩。”
他的眼尾衔了一抹冷意,攥紧的拳头发出了“咯咯”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