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衣拎着匣子,回到了剪芙院。
如意适时捧上一盏香气四溢的花露来,笑盈盈的道:“洛师叔,今天您刚在店里试过的口味,叫金风玉露,您再尝尝?”
洛雪衣嗅了嗅馥郁的花香,低头,喝了一口,灵气四溢,满口余香。
“确实很不错。”
“那以后我多给您泡,”如意笑了笑,转而说起桌上的木匣:“这匣子倒是特别。”
“花样很有巧思,宿离亲手雕的。”
洛雪衣一边说,一边打开了这雕文刻镂的漂亮木匣。
“居然是个镜匣!”
镜匣,顾名思义,就是带着镜子的木匣。
这镜子打开以后,可以用来梳妆,下面还有一组小抽屉,最上面的那个抽屉还装满了梳子、篦子、木簪,下面的抽屉倒是空空的,她把喜欢的胭脂、香粉、首饰......都装进去。
她把玩着这只镜匣,竟有些爱不释手。
“宿离眼睛看不见的时候,雕的梳子只能算能入眼,如今眼睛恢复了,雕出来的东西说是巧夺天工都不为过,”如意感慨了一声,又道:“不过,凡俗女子婚嫁之时,男方家庭都会送妆奁给女子。”
“我又不是凡俗女子,才不理会那些凡俗规矩呢,我堂堂元婴之徒,还用得着嫁人吗?”洛雪衣不以为意:“把它摆在我梳妆台上吧,这镜匣着实好看,光是看着就叫人开心。”
“若是夜师叔要娶你,你不嫁吗?”
“不嫁。”
“洛师叔,我看您啊,就是嘴硬。”
洛雪衣抬高了下巴,傲然道:“凡俗女子结婚是为了生子,为了找个依靠,我无需儿女养老,我师父是元婴真君,我师门是四大顶级宗门之一的清徽宗,靠山这么强大,我何须嫁人?
便是喜欢谁,我跟他在一起就好了,要是真结了亲,哪天我厌倦了,抽身都不方便。”
如意睁大了眼睛:“你果真不嫁人?”
“不嫁。”
“那我倒要看看,若是哪天夜师叔真向您提了亲,您是不是真能说到做到。”
洛雪衣懒得跟如意争这些口舌之快。
她翻了个白眼,继续喝花露。
开玩笑,她背景都这么硬了,努力修炼,一心求大道就够了。
至于感情?
那不过是调节剂而已,毕竟修炼之途太过漫长,有时也会乏味无聊。
她慵懒的靠在坐榻上,喝着金风玉露,唇畔渐渐勾起一抹惬意的笑......
·
是夜,更深夜静,灯火阑珊。
香云纱低垂的水榭之上,一个身着荼白衣裙的女子临水而坐,奏响琴音。
绕梁琴音之间,只见她衣袂翩飞,飘忽若仙,饶是夜色浓暗,也掩不住她的绝色。
夜殊辞一进剪芙院,便未见其人,先闻琴声。
他身形一闪,出现在了芙蕖池前,那双下场的眸微微眯着,微茫的紫芒在其中隐隐浮现......
“叮——”
最后一个琴音才刚奏出,他便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回到了卧房。
鲛绡床帐里,年轻的男女唇齿相依,耳鬓厮磨。
渐渐的,荼白的广袖裙飘落在了地上,纤细的红绳将那件晃晃荡荡的亵衣挂在雪颈之上,其上绣着的一株并蒂莲。
纤细雪白的脚踝处,一只指甲盖大小的小金铃儿坠在其上,随着晃动不断发出轻微的“叮当”声,如珠落玉盘。
女子的幽香和男子的霜降香交融在一起,缠绵悱恻......
暗香浮动之中,夜殊辞忽的扯起白狐褥子,将她整个人一裹,声音沙哑得如同干渴了七天的旅人,厮磨着她的耳膜:“你该睡了。”
说完,他猛的站起来,披着凌乱的外裳,转身离开。
“夜殊辞!再跟我玩消失,你就别回来了!”
他转过来看她,那双狭长的墨眸已经彻底变成暗紫色,冷白面容上抚了一层薄汗,漫出了胭脂桃花般的情潮,敞开的衣襟露出明晰的胸肌,被烛火镀上了一层诱人的浅金色。
“每次到了关键时刻就扭扭捏捏!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他眯着眼睛,暗紫在浓稠晦暗的凤眸中剧烈翻滚:“你我二人结合,总要告知师长,我已经给师父传讯了,师父没有回复。”
“双修而已,有什么好问的?不管之后我们会不会分开,反正都不会影响我们是师兄妹的关系,师父不回复就不回复嘛,等他回来了再说也不迟嘛~”
丹田中的《逍遥录》还在运转,飞速的消耗着她体内残存的阳气。
她面若桃花,眼眸含水,身体探出了鲛绡帐,通透的雪肌像泛着光的长颈瓷玉瓶,轻启的红唇娇声唤道:“师兄~回来吧~”
他喉结隐忍的滚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吞咽的声音:“胡闹!这种事怎能如此轻率?”
“你敢走,以后就别来了!”
“早些睡吧。”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消失在了煌煌的灯火之中。
安静的卧房里,只剩下烛芯燃烧时的哔剥声。
洛雪衣裹在白狐褥子里,整个人只想(尖叫)(扭曲)(阴暗地爬行)。
她水眸含火,咬牙切齿:“可恶!”
·
月明星稀,夜色深沉。
一袭白衣的俊美少年临窗而坐,对月修炼。
他远眺着天空中的那枚皎月,嘴唇一张一合,吞吐着灵气。
这时,左眼再次感到一股湿意。
他中断了修炼,抬手一拭。
温热的。
晶亮的。
湿润的。
居然又是眼泪!
他绞尽脑汁,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但好在,这些日子的修炼不算白费,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修为正在稳步的增长。
所以,想不通的,就先不想了,还是修炼要紧。
想到这里,他远眺皎月,吞吐起了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