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术士,那个世界并不像你们想象中那么美好,这或许和我的人生经历有关。”
“我的前半生过得有些坎坷,六岁那年村里遭遇鬼灾,只有我侥幸逃脱。”
“也许你们会觉得这是一件幸运的事,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直到后来我才发现这对于一个六岁的孩童而言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由于所有的亲人都在那场灾难中丧命,知道此事的人觉得我是灾星,没人愿意收留,我只能流浪街头,四处乞讨为生。”
“这世间好人不多见,人们大多对我避之不及,得不到施舍,乞讨为生只是个笑话。”
“街头的风比我想象得还要冷,四周倒是有几处破旧的房屋,可里头都有乞丐栖息。”
“我进过一次,但我并没有呆在那,因为我害怕,害怕那些乞丐。”
“他们看我的眼神全是贪婪,脸上更是浮现出狰狞的表情,嘴里还不停地呢喃着什么。”
“我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然而,哪怕我退出那个破烂的房屋他们依旧没打算放过我。”
“几个大人追上一个小孩毫不费力,尽管我拼尽全力去逃跑还是被他们团团围住。”
“如此近的距离足够让我听清了他们口中呢喃的是什么,直到这时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说到这,讲述者咽了口唾沫,抬头看向前方。
昏暗的房间里,面前有一盏台灯,台灯的光打在脸上极为刺眼。
他眯着眼睛透过刺眼的灯光看向坐在桌前的两名身穿警服的男子。
“你们想知道他们口中呢喃的是什么吗?”
“马平川,我警告你,不要再扯与案件无关的事情……”左边较年轻的警衣男子大声呵斥道。
马平川并没有被大声呵斥所震慑,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他们口中呢喃是吃了你!”
突然,他状若癫狂大笑出声。
“没错!就是吃了你!他们把我当做美食,想把我吃了,那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哈哈!”
“你……”
年轻的警衣男子正准备再次呵斥时,被右边的中年男子制止。
中年男子起身走到马平川面前,开口道:
“然后呢?”
“然后?”
马平川笑容收敛,食指和中指比了一个抽烟的手势。
中年男子见状,从兜里掏出一包烟与打火机,抽出一根烟点燃递了过去。
马平川接过递来的烟刚想抬手,才发现自己被铐在凳子上动弹不得。
他低下头颅张嘴向手里的烟深吸了一口,随即吐了出来。
“有一老道从天而降,将我救下,他摸着我的头,说要收我做徒弟、传我长生的法门。”
烟雾缭绕间,马平川的眼中流露出的不是获救后的庆幸,而是更深的恐惧。
中年男子似乎抓住了重点,赶紧询问道:“所以你后来成了术士?那老道叫什么?”
“没错,后来我成了术士。”
说到这,他语气一顿,颤抖地抬起夹烟的右手将烟凑到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
“那老道叫清平道人。”
他的语气断断续续,似乎单单说出这个老道的名字都需要极大的勇气。
中年男子皱眉,继续问道:“清平道人?本名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马平川摇了摇头,“不清楚,我只知道他的道号,至于长什么样……”
马平川闭眼,一边思索一边开口道:“灰白色的头发,眉目间有颗红痣,一颗比朱砂还红的痣,还有他的眼睛没有眼瞳。”
“没有眼瞳?难不成是瞎子?”
“不,他看得比谁都清楚!”
中年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走到桌前将案卷里的几张照片抽了出来,放到了马平川面前。
“这照片里面的符文代表着什么?”
马平川轻瞥了一眼照片,发现照片所呈现的正是自己之前的杰作。
照片上的场景是一个寺庙的正殿,地板右侧摆满了僧人的尸块,仿佛被利刃切割过,极为工整,看上去恐怖至极。
诡异的是,那些尸块似乎被抽干了血液,并没有流到各处,而是汇聚成了一个血色的图案。
这图案呈圆形,外圈刻画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形似蝌蚪,内圈则是画了一个太极。
正常太极图为黑白两色,这个太极图一边被血液所浸透,另一边则干净异常、什么都没有。
“想知道?”马平川突然露出一副玩味的笑容,他抬起左手用食指指了指左边的照片。
“午时三刻站进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中年男子顺着马平川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正是太极图里空出的地方。
难不成这空出的地方真有猫腻不成?
见中年男子沉默不语,马平川将抽完的烟头扔在地上,吐出最后一口烟。
“我时日不多没必要骗你,若不是师父给我下了咒,我也不会死杀那么多人来举行血祭,毕竟我是真的喜欢这个世界,那个世界与之一比仿佛地狱。”
“这么说,你承认那九名僧人是你杀的?”
“没错,是我杀的,六根不净的假和尚,死有余辜!”
当马平川承认杀人的事实,地上的烟头也随之熄灭,似乎一切就这么尘埃落定。
案件疑点重重,然而不管中年男子怎么审讯,马平川也没再开口。
半个小时过去,看来今晚想深挖是不可能了。
大佛寺命案死了九人,影响极其恶劣,必须尽快结案才行。
中年男按下耳机,让警卫将马平川押下去。
正当马平川要走出房门时,出乎意料地转过身来,开口道:
“对了,尝试站进去时记得点一根香,不然没有用。”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空荡的走廊上再次传来马平川声音。
“九命聚阴,引阳入阵,香火通神,护魂往生!”
中年男子与之前坐一旁的青年男子相互对视一眼。
“师傅,要不我去让警卫把他押回来再问个清楚?”
中年男子摆了摆手,“算了,胡言乱语罢了,长命,来说说你对此次案件的看法。”
听到这话,青年男子重新翻阅了一遍笔录,开口道:
“首先,马平川之前并没有有关精神方面的病历,可以将精神病排除。”
“其次,马平川的检查报告也显示他体内没有存在任何致幻的药物残留,那么排除吸食毒品从而出现幻觉。”
“所以我认为是邪教所为,马平川将大佛寺里的九名僧人杀害并分尸,从而用受害者的鲜血刻画出带有宗教色彩的图案,这怎么看都像是被邪教洗脑的极端分子。”
“还有他刚才提到的清平道人,或许就是邪教的重要人物,只是不知道这个邪教组织是新起的还是原本就存在。”
青年男子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至于马平川所说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直接被他无视。
他们是警察,代表着科学,一切牛鬼蛇神都不可取。
中年男子点头,食指指不断磨搓着大拇指的背面,在空荡的审讯室里听得极为真切。
对于师傅这个动作青年男子早已经习惯,他知道只要师傅一思考,食指就会不自觉地磨搓大拇指背面。
随着磨搓声停下,中年男子自言自语道:“或许真是邪教所为,打着长生的口号蛊惑人心,马平川说他是术士,是否意味着邪教的成员都以术士自称,懂些跑江湖的戏法。”
想到这,中年男子对青年男子吩咐道:
“就按照你刚才说的把结论写好交上去,另外让人画出清平道人的肖像,密切关注以术士自居的人。”
青年男子点头,“是,师傅。”
“好了,既然马平川已经认罪,今天就到这,这几天你也辛苦了,今晚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我们再去现场看看。”
中年男子来到桌前轻拍青年男子的肩膀,示意放松。
听到这话,青年男子不仅没放松眉头反而皱的更深,“现场?难不成师傅想试试马平川说的话?”
“嗯,试试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