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朝雨轻尘。
九沟村口,
小溪边。
一群妇人洗衣闲聊。
“听说了吗?刘家那两口子前几天死了!”
“听说了,又是不过四十岁,他们家好像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前几年失踪了,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着?”
“长命,叫刘长命!”
“对对对,就叫刘长命,从小就是个傻子力气却大的出奇,据说老刘家那两口死的当天开窍了,说话也不似以前那般没有逻辑。”
“开窍有什么用,依旧呆头呆脑,可怜的娃,十四岁便没了父母,造孽哟!”
“别说了,他来了。”
众人随着视线望去,村口外的山上,一位少年缓缓而来。
麻衣少年牵黄牛,袅袅云烟绕青山。
同为村里的孩子,没有一个长得有少年俊俏。
好生让人嫉妒。
“估计是祭拜他家的死鬼爹娘去了,一家子都是个短命鬼。”
“王婶,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老刘家没少帮助过咱们,前几年遭暴雨你家房屋倒塌可是老刘家帮忙盖的。”
“哼!怎地?祖上缺德的事做多了还不让说了?他为啥叫刘长命,不就怕他是个短命的种吗?几百年来,刘家就没有一个活过四十的!”
旁边一妇女见王婶越说越大声,赶紧用手拉了拉她的衣服。
“你拉老娘干什么……”
见众人不出声,王婶意识到不对劲,朝众人视线抬头看去。
少年牵着黄牛已经来到村口,正盯着她看。
这个麻衣少年正是刘长命。
“老娘说这些可是有依据的,这事村史上记得明明白白。”
王婶硬着头皮大声嚷嚷起来,背后嚼人舌根被抓个正着总归有些心虚。
其余人议论纷纷,几百年的事过于久远,近几代大伙还是知道,王婶的话多半不是瞎说。
整个家族都是短命的种,在村里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
众人的怜悯之心瞬间消失,眼神多少带点不善。
刘长命没有辩解,继续牵着黄牛朝村里走去。
待刘长命走远,王婶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看吧,他自个默认了,大伙还是离他远点,免得沾染晦气!”
“就是!不行,我得赶紧回去让我家那妮子不准再去找刘长命。”
王婶旁边的妇人顾不得继续交谈,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
………
这是一个细雨绵绵的季节。
小雨润了空气,也湿了大地。
刘长命牵着黄牛行走在泥泞的村道上。
村里最后面的一座房屋便是他家。
回到家后,他将黄牛拴好,自己进了屋。
房屋不大,家具一应俱全,被收拾的整整齐齐。
桌上摆放了两个牌位,上面赫然写着父亲刘终、母亲柳眉。
刘长命走到桌前,燃香祭拜,神色有些黯然。
“我重生了,你们却死了,在那个世界是孤儿,没成想到了这个世界依旧没有父母。”
他并非这个世界的人,前几天莫名穿越而来。
前生原名刘长生,来自蓝色星球,长生和长命本就有些相似。
名字只是一种称呼,叫什么都无所谓,他不在意。
他倒是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兴趣,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有妖、魔、鬼、神……
妖、鬼很好理解,神乃神灵,譬如九沟村供奉的土地,享村民香火,保一方太平。
至于魔,刘长命也不是很懂,村里的见识有限,探不到相关信息。
村后的山听人说过几次,里面有大妖盘踞,让村民没事莫要往山里跑。
前身脑子好像有问题,记忆大多零零散散的。
世界观一点印象都没有,很多信息都是穿越后才了解到的。
值得庆幸的是,穿越到这个世界病情好像有些好转,力气也大的出奇。
前世,刘长命得了一种怪病,没有情感的怪病。
人们该有的七情六欲他一样也没有,寻了多个医生都不知所以然。
最终,医生总结他是神经上出了问题,俗称神经病。
现在稍微好点,就比如刚穿越而来发现不一样的世界后心中好像产生了期待感,那是对未知的欲望;爹娘死的那天他感觉到心痛,那是哀伤;刚才村口时听到村民的交谈,他不喜欢听,应该是人们口中的厌恶……
虽然不强烈,但他真实感受到了。
有失必有得,没了情感,刘长命做任何事情都极为理智,很少有差错。
望着桌上的牌位,刘长命脑海中回忆着爹娘生前的种种事迹。
爹是个猎户,捕猎的手艺颇为不俗。
娘亲是一个寻常的村妇,心地善良待人很好。
这些都是记忆中的场景。
因为刘长命穿越的当天,他们刚好去世。
临死的时候,父母并没有留下什么遗言。
只留下了一些家禽、一张狩猎用的弓和能遮风避雨的草屋。
其余值钱的一样也没有。
他突然想起之前王婶说刘家都是短命鬼,没有一个人活过四十。
莫非他也活不长久。
“我没活够,不想那么早死。”
一想到活不过四十,刘长命脱口而出。
这句话说出来刘长命自己都愣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些想法以前从来没有过。
就在此时,一道虹光自脑海浮现,耳中似有梵咒在低语。
虹光消散,一块七彩的石头出现在脑海。
刘长命眉头微皱,这块石头他极为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仔细打量七彩石,形状奇特,呈七面体,每一面分别刻有一个字,分别是喜、怒、哀、惧、爱、恶、欲。
其中,欲的那面颜色呈黄色,带有微弱的光亮。
忽然,神魂悸动,脑中多了一段陌生的记忆。
“无根之精,尽归所用!”
光屏消散,刘长命回神。
“系统?”
“金手指?”
“深蓝!加点!”
……
刘长命内心呼喊,不见任何回应,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这石头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至于技能汲取,他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理解。
无根便是没有根基,没有保护。
精乃精华,万物皆有。
两相结合,是否意味着意识消散便能汲取其精华。
“所以,这个技能需要在死物上方能使用。”
家中鸡鸭各剩一只,可以宰来试试。
“长命哥哥,在家吗?”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孩声打断了刘长命的思索。
是隔壁家的二丫,长相还不错,与前身青梅竹马,也算亲近。
“在。”
刘长命应声的同时朝屋外走去。
刚出门便看见二丫站在院门口踌躇不前,神情有些不自然。
“长命哥哥,我听……听娘说你家好像……好像不长寿,是真的吗?”
刘长命点了点头:“应该是。”
至少目前的线索来看,确实不长命。
短命又不犯法,没什么好遮掩的。
二丫欲言又止,满脸的失落。
“进来坐吗?”
二丫常来,刘长命象征性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就在此时二丫的娘亲在隔壁嚷嚷起来:“死丫头!还不赶紧回来!”
二丫闻言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长命哥哥,娘亲让我少去你家,省的别人说闲话。”
说完,二丫红着眼睛头也没回地跑了。
望着二丫离去的身影,刘长命心中有股莫名的酸意,应该是受前身所影响。
“这便是世态炎凉吗?”
村里就属二丫与前身来往最多。
爹娘还在时,二丫的娘亲曾多次在二人面前夸前身俊俏,可以结个亲家。
现在好了,爹娘离世,二丫家也断绝来往。
想到这,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想要别人看的起,必须强大才行。
强大还得从杀鸡开始。
他走进厨房,手拿菜刀,身化屠夫,磨刀霍霍向鸡鸭。
“咯咯咯!”
鸡一见到刘长命提刀上前大叫不停,翅膀扑腾四处乱飞。
刘长命眼疾手快,在鸡腾空地刹那给抓在手里。
“汲取。”
没有一点反应,看来只能委屈鸡了。
刘长命左手抓住鸡翅膀,空出两根手指按住鸡脖子。
“别怕,很快就好。”
“咯………”
手起刀落,鸡血四溅。
“汲取。”
一股暖意自左手传来,还没来得及闭眼享受,便消失不见。
“这就完了?”
刘长命撇了撇嘴,对于天生神力的他而言,刚才那一下,除了汲取的刹那有暖意,基本感觉不到任何变化。
总结:一鸡之力,短小还不精悍。
不管怎么说,汲取总归是有效果的,一只鸡不够,那就再杀一头鸭。
黄牛看着自己的主人犹如受了刺激般直接将杀了的鸡扔一旁,又改杀鸭。
最后居然拿着那把带血的刀朝它慢慢靠近。
“鸡、鸭终归是小了点,还是你的个头大。”
“哞!”
黄牛瑟瑟发抖,不断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它依惜记得面前的主六岁便能将其托着跑,毫无反抗之力。
刘长命走到黄牛跟前,摸了摸它的背,安抚道:
“你这是干啥?杀牛是犯法的,犯法的事我可不做。”
这个时代牛乃劳动力,私自宰杀牛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
便是没有律法束缚,刘长命也不打算杀牛。
因为这牛极通灵性,基本上刘长命说什么它都听得懂。
“村子太小,想要做什么都束手束脚,得离开才行。”
一只鸡鸭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极限,这还是爹娘留给土地祭祀用的。
山中野兽不少,或许可以重操父辈旧业,当个猎人。
又或者找个大点的城市当个屠夫。
“还是去大城市吧,”
“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