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的星空要比先前更加的明亮，一条相同的红色缎带落在了苏苒手心，同样的东西却并非是原来的那条，她道了句谢，将缎带收好。
[宿主，您看看。]
系统程序的话让苏苒往屏幕上扫了一眼。
五台寺，佛像前的人一动未动，虔诚的跪着，哪怕早已遍体鳞伤，他不敢有小幅度的动作，恐触怒神明，慕泊言将那些经文诵了一遍又一遍，他眼前忽的闪过一片光亮。
漂浮在半空中的东西略显诡异，误以为是鬼神，饶是如此，他没有半分情绪外露，一心求死甚至不愿在这世间存在的人早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若真有鬼神，他愿献祭一切，坠地狱，只换苒苒安康，其余的，他不敢多求。
不多时，苏苒这边的屏幕忽闪，五台寺中的人已然不见，敲门声随之骤然响起。
门开了，慕泊言拖着那具残破的身子在门口站着，哪怕简单的处理过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和那些伤也无法掩盖，额头上仅是随意的包裹了块纱布，血没有止住，纱布成了血红色。
“我能进来吗？”
他没有越线，声音很轻，看向屋内的视线温柔缱绻，不加掩饰，柔和的不像话。
苏苒的目光落在了桌前，默许了他的话。
那人关上门，迈着步子小心的进来，眼中炙热的情意似要将人融化，视线紧紧的跟着面前的人，唇角微勾，心间涌起了愉悦和满足，他在心中一点点的临摹着面前的人，不敢错过任何。
苒苒，好久不见。
依旧是慕泊言的那张脸，可气质不一样了，饶是他刻意改变也遮盖不了无形之中的气场和自带的威压，恍若神祇，好似能在暗处掌控一切。
“还疼不疼？”
他看向了苏苒的手，只剩下点很小的点子，他话中是心疼也是愧疚，要伸手碰时，却悬在了半空中，随后收住。
苏苒微滞，眼中不禁浮现了些诧异，顿时，想说的话到嘴边却收回了，她缄默了许久，对面的人很有耐心，只静静的站着等她，纵容又宠溺的态度让她别开了视线不想看过去。
约莫是一分钟过去，她才平静的问道：“你，是谁？”
微微蜷曲的手指透露了几分她的紧张，她将手藏好，不想被发现。
不是慕泊言，而是他，准确来说是真正的‘他’。
‘慕泊言’往前走了一步，他试图说话，身上的禁制起了作用，一道看不见的雷狠狠的击在了他的脊骨上，一道又一道，他硬撑着，在雷要对准他的脑袋打下时，苏苒心忽的一紧，她握住了他的衣袖，那道雷停下。
不是对这具身体，而是直击魂体。
气氛沉默，苏苒手背一阵温凉，药膏抹在了她的手背上被小心的晕开。
“苒苒，我们谈谈好不好？”
‘慕泊言’小心翼翼的问着。
苏苒瞧了他一眼，随口道：“只有名字和身份不能说？”
“是。”
‘慕泊言’将椅子‘瞬移’了过来，慢慢的放在了苏苒身后，试探性的伸手，见她没有丝毫的抵触，轻轻的按着苏苒的肩膀坐下，他没什么顾忌的蹲坐在她脚边。
“家住哪？”
“……”
似乎也不能讲，‘慕泊言’好像能感觉到苒苒身上的冷意，他挑了个委婉的说法：“山顶。”
“几口人？”
“无父无母，我一个人住。”‘慕泊言’小心的看着她的脸色自动的加了句：“从始至终只喜欢你一人，没有不良嗜好，不近任何女子，没有烂桃花，我身边方圆百里都是山，半个雌性动物都没有。”
“还没问你这些，别抢答。”苏苒声音冷硬，小幅度的翘了翘唇角，很快又平了下去。
“嗯，是我想告诉苒苒，不想让苒苒误会，求善解人意，优雅大方的苒苒恕罪。”‘慕泊言’满脸纵容，满心认错。
苏苒扭头，眼中浮现了许久没见的笑意，转头又一脸正经：“谁给你下的禁制？”
脑袋顶上的雷蠢蠢欲动，下一秒似乎就要落下来，‘慕泊言’有些无可奈何，他只能摇头。
“那给你下禁制的人住哪？他家几口人？”
‘慕泊言’募地一笑，口吻无奈，他轻声的哄着：“苒苒，这算是钻空子，所以也不行。”
苏苒瞥了他一眼，她当然知道是钻空子，只是试试这道雷的底线，只要一问就想着落下来，这种用命自愿接受束缚的禁制，并不是让人都能下的，而他似乎还是自愿的，自愿被束缚。
为了谁，或许答案不言而喻。
气氛又陷入了沉寂，‘慕泊言’忽的开口：“对不起，这次，没有照顾好苒苒，让苒苒伤心了。”
是他选错了，挑了个犟种的身份，他必须随位面而生，不能想起任何东西，这种苛刻的规则下，稍有不慎他就会因位面的人物性格影响而伤了她，诸如这次，‘慕泊言’心疼自责，他该死，恨不得拿命来宠着的人偏偏被自己伤了，那股愧疚就差要压垮他。
做出这种事，苒苒就算是一刀碎了他也是他该受的。
苏苒温吞的应了声，转而看向了他身上：“你也受伤了。”
所以，可以抵销了。
“不一样，我该的。”‘慕泊言’面向苏苒，又看向了她的手，再次问道：“还疼吗？”
苏苒碰了碰手背，药膏的作用让最后的星点子也消失了，只是被磕到的那一瞬间疼，她根本没在意。
“不疼。”
‘慕泊言’捧起她的手，小心的呼了几下，掌心的暖意传递了过去，轻轻的揉搓着，他从空间拿出一样东西，放入了苏苒的掌心。
苏苒侧眸看了过去，月白色的正方形的玉制品，掌心大小，是他的本命牌，加了心头血的本命牌，直接与他的命连在了一起，要比任何东西的分量都重。
命牌在，他在，命牌亡，他也随之一起。
这种东西，一般人都不会去炼制，没有谁会为自己增添一样威胁物。
手心的东西好像在发烫，很重，苏苒愣住，手被强行握住，耳边是他哄人的语调：
“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唯独这个，以后若是让苒苒生气了，你就直接罚，不用手软。”
苏苒攥紧了手里的东西，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旦她有点歪心思，以后回了妖族都能轻易的拿捏他，哪有人会拿命来哄人的。
只需稍稍一看便能明白苒苒的心思，‘慕泊言’轻笑：“这是我唯一能给的。不过，就算没有它，苒苒也能随意拿捏我，你喊一声我就过来了。”
苏苒眉眼倏地弯了弯，因他的话唇边染上了笑意，压不住了。
当她是招狗呢，还喊一声就过来了。
‘慕泊言’伸手碰了碰她的脸，嗓音温和：“能抱抱我的苒苒吗？”
苏苒将他的本命牌放进空间收好，一秒后，她弯腰撞入了他的怀里，‘慕泊言’双手环着她，抚着她的脑袋，语气中尽是歉意：
“让苒苒受苦了，没有下次。”
苏苒应了声，声音凶巴巴的：“你要是有下次我就送你去阎王那跪着。”
“好，不用我们苒苒送，我自己去。”
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让苏苒皱了皱鼻子，她戳了戳他的肩膀：“治治你的伤。”
明明服用了丹药，虽说也受位面的限制，但只要他好好的躺着，不出几天就能全好，现在等于是白给了。
“无需，不疼。”‘慕泊言’只驱散了身上的血腥味，至于伤，就留着，疼了才会长记性，伤了苒苒的，就算是自己也该死。
苏苒掐住他的下巴，倒出了一颗药丸硬生生的喂了进去，瞪了他一眼：“我疼行了吧？”
本要消掉药力的‘慕泊言’听话的咽了下去，点头：“行。”
“慕泊言……”
话没说完，面前的脸忽的变成了另一张，是上个位面陆琤的脸。
苏苒着实愣了，没料到他这样的操作。
“不喜欢他，就换成你喜欢的。”陆琤起身，打横抱起了苏苒，外面的星空依旧是舒昀布置的，他接着道：“苒苒想不想接着玩？”
苏苒默默的放任他的‘得寸进尺’，听见那声‘玩’，眼睛存疑。
“我坏了苒苒玩乐的心情，现在陪苒苒一起玩好不好？”
陆琤轻言，他知道苒苒现在的人设，他更清楚苒苒爱玩的性子，应该是很想玩的，可惜，他犯蠢了，没陪她玩。
不等她答，陆琤抱着人直接闪现在了兰馨苑的地下室。
天道：睁一只眼闭全部眼。
地下室的东西依旧和之前一样，阴森恐怖，骷髅只缝合了一半，那些皮放在桌面上没动。
陆琤串好针线，握着苏苒的手，低头道：“玩吧。”
苏苒偏头看了眼他，手里捏着针，突然也不是特别想玩了。
小伊也被带了过来，出现在了摇椅旁的竹篮上，她哇哇的叫了几声，见了陆琤，又乖巧的不说话了。
“它是？”陆琤凑过去看了眼，确定道：“纸人。”
苏苒摸了摸小伊的脑袋：“是一个剪纸娃娃。”
有意识的剪纸娃娃附身在了娃娃玩偶身上，能听懂人的话，还能交流，甚至可以学人的动作，只是不能吃东西和正常的活动，陪聊陪玩，还很听话。
陆琤心狠狠的一揪，他上前把人抱在了怀里，是他的错，若是再早一点，苒苒就无需受这种苦。
苏苒捅了捅他，吩咐道：“把身后那罐眼珠子拿过来。”
骷髅先生的眼睛都缩水了，没有前几天好看了，要换一双。
陆琤任劳任怨的去拿东西，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骷髅被缝制的很好看，很快就有了人形，一顶短发被盖在了骷髅的头顶，陆琤愣住：“它，是男的？”
“不然呢？”苏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都喊的是骷髅先生了，不是男的难不成是女的？
陆琤轻咳一声，把手上要递出去的东西放在了一旁，小声的建议：“不如苒苒缝我好了，我皮实，不怕疼。”
苏苒：……
“不要。”
陆琤眼巴巴的盯着，身上的醋都要水漫金山了，他体贴的说道：“骷髅好像有点怕疼。”
苏苒睨了他一眼，继续缝合：“他不怕。”
“他可能有点怕。”
苏苒顿时觉得好笑，要不是她还拿着针，估计骷髅先生能被他一掌给碎了，她转身，双手勾住了陆琤的脖子，在他的侧脸落下一吻，笑着问道：
“现在呢？”
陆琤抚了抚被亲的脸，笑颜逐开，醋劲一下就没有了，轻咳一声：“他皮厚，肯定不怕疼。”
“……”
良久之后，陆琤倾身把人抱起进了房间，小心的哄着她睡。
待苏苒完全熟睡后，陆琤吻了吻她的眉心，设了个隔音罩，才出了房间。
隔壁。
陆琤再承受不住，不敢惊动苒苒，他硬生生的将那口血咽了下去，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身上的威压愈发的重，他坐下调息，花了点时间才恢复。
“这次，谢谢你。”陆琤看着虚空处，语气诚恳，下一瞬又有些无奈：“我不会伤她半分，你不必如此防备，还有，你手里的炸弹对我没用。”
系统程序将手里的导弹放好，但还是一脸戒备：[为宿主是我们该做的，反倒是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希望你别让宿主伤心，否则，你将登上整个系统界的追杀榜。]
它不是不告诉宿主这人是谁，而是它也不知道，何况这人的资料是加密的，哪怕系统程序几次求老大也无济于事，本着不对宿主撒谎的原则，它只能逃避。
当然，若是这个加密人对宿主是威胁，它不介意炸了他，也就多加几颗导弹的事。
“有你们陪着她是件好事。”陆琤不在意它的话，系统的原则，永生不与宿主为敌。
他抚着心脏，威压愈发的重，是在警告他，陆琤闭了闭眼，看向虚空：“别告诉苒苒。”
[宿主不问的话。]系统程序从来不会拿这种事去烦宿主，他要是不说，它都能假装不知道，第一次觉得人类很烦。
现在好了宿主要是问了，它就要说出去了。
陆琤不知它想的，目光落在了晕着的066身上，又看向了系统程序；“我记得，你们的宿主应该只配备一个系统，你是什么情况？”
[……我就是一道程序。]
“能抓天道和改位面的程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