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宣布第一关比试结果:第一名:鸾姬公主;第二名:霓虹仙子;第三名:玉漱仙子。下面继续第二关比试。”
底下众仙太过嘈杂,小道童只能扯大嗓门宣布第一关的结果,而后将诸位考生带到若木林的入口处,便折回了上清宫。
三位仙尊与众仙友则通过神器“昊天镜”观看若木林中的情形,既是为了公平起见,也是为了保障诸位考生的安全,一旦发生意外,便可及时抢救。
若木林的入口就在清风殿的洗风泉后,进入林中,只见神木林立、奇花熌灼、异草葱茏,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
就在夕玦沉醉于眼前落花浮荡、清溪泻雪的美景时,瑶姬装作被石块绊住,崴了脚,悄无声息地将袖中的“追踪粉”抹在了夕玦的衣袖上。
突然间,林中风云变幻,一众考生被一股“邪风”裹挟着卷入了飞瀑清流后藏着的石洞中。
众人眼前皆是一片黑暗,而后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恐惧便被这股“邪风”激发出来了。
瑶姬回到了自己幼年寒毒发作时,手臂上、身上、腿上都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晶,刺骨的寒凉往毛孔里钻,她的嘴唇冻得发紫,奄奄一息地躺在天后怀里。
银桂姑姑从一位遁世的神医那儿寻得偏方,若要根治瑶姬的寒毒,必须喝下元婴的鲜血,每次发作时喝下一碗,直到寒毒彻底拔除。
不足百岁的瑶姬亲眼看着银桂姑姑,将还在襁褓中的婴孩割喉取血,再一勺一勺将那些还温热的鲜血喂进自己嘴里,之前还在嚎啕大哭的婴孩声音却越来越微弱,直至最后没有了一丝气息,银桂姑姑用烈火将婴孩的尸体付之一炬,它们就仿佛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一般。
那段时日,瑶姬常常会梦到那些婴孩的阴魂,向她索命。
银桂姑姑宽慰她说:“那些婴孩本就是六界中的蝼蚁,他们的血能够救公主的命,那是他们的福气和造化。”
姑姑还对天后说:“请天后娘娘放心,那些婴孩已经被处理得干干净净,一丝痕迹都没留,而且六界都以为婴孩丢失,是魔界的魔尊干的,绝不会怀疑到娘娘和公主身上的。”
瑶姬很快便走出了自己的心魔,而后循着“追踪粉”找到了不远处的夕玦,看到夕玦好像被什么东西魇住了,心想眼下可是除掉她的大好时机。
便从袖中放出一枚事先准备好的烟雾弹,众仙发现“昊天镜”中突然起雾了,里面情形模糊难辨,这在以前的仙考中可从未发生过。
想到瑶姬和鸾姬两位公主还在里面,还有其他仙子的安危,三位仙尊便让风神和雨师进去一瞧究竟。
瑶姬赶忙将还在昏迷中的夕玦推下了万丈高的悬崖,又将空的烟雾弹塞入处在梦魇中的玉漱仙子袖中,自己则倒在石洞中,假装昏睡,不曾醒来。
霓虹仙子和玉漱仙子此时都回到了千年前的神魔之战的战场上,霓虹被电母抱在怀中,周围到处都是尸骨残骸,灵薇仙子只剩最后一缕仙气,她将怀中的玉漱交到电母的怀中,用游丝般微弱的声音说道:“这孩子以后就拜托你了。”
电母含泪接过玉漱,将霓虹和玉漱都紧紧搂在怀中,灵薇仙子就芳魂永逝了。
风神和雨师赶到若木林中,看到霓虹、玉漱还有瑶姬都在昏迷中。
二位上神知道,这一关考的是武略,也是勇气,往往最强大的敌人并非旁人,而是内心深处的恐惧,只有先战胜自己,才有机会赢得对手。
但他们找遍了整个若木林,都没有看见夕玦的身影。
被瑶姬推下万丈悬崖的夕玦,幸而有“金翼流光筋斗云”的相救,这才平稳地落在了悬崖底。
夕玦从梦魇中苏醒后,借着萤火之光发现自己竟只身在一个山谷里,四周都是丈来高的荒草,枯黄枯黄的,还有一部分是焦黑焦黑的,那些长着青面獠牙的,各种千奇百怪的怪兽就把身子隐藏在枯草中。
她刚刚以为的萤虫之光,竟是这些凶兽眼中冒出的绿光。
这些怪兽大多在《山海经》中都有记载,夕玦认得离她最近的几只怪兽,有九头身的蛇、鸟首虺尾的玄龟、似鸟非鸟头上长角的蛊雕……
它们的双眼都直勾勾地盯着她这只猎物,许是已经数万年未尝过仙髓是何滋味了,有几只神兽的口水一直在淌着,看着既渗人又恶心。
但怪兽只是将她围成一圈,却碍于某种威压,迟迟不敢行动。
原来夕玦挎包中带了天帝赐的那套“文房四宝”,其中的几片竹简曾受过紫竹林杨枝甘露的浸润,能净化兽性,但如此众多的神兽,单靠这紫竹上的丁点甘露,恐怕也是杯水车薪呀。
在经过长时间的对峙之后,蛊雕终于按捺不住性子,一边发出婴儿般的叫声,一边向夕玦扑来。
夕玦听到婴儿哭,想起了小包子、小馄饨和小汤圆,想着今日恐怕就要葬身于此,日后再也见不到孩子们了,她闭上眼睛,眼角流下了一滴泪,然而料想中的疼痛感却迟迟未曾到来。
只见卿尘一身白衣从天而降,手执“御灵剑”,衣炔飘飘,青丝飞扬,剑法轻灵。
一手舞剑击退蛊雕,一手环住夕玦的腰,他将身子转过来,近在咫尺的距离,轻柔地在夕玦耳旁说:“别怕,为兄来了。”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她惊慌失措,仰起脸时,未注意到他俯身的动作,温润柔软的唇一刻间擦过她的眉心,她两颊排红,就像两片榴花瓣突然飞贴到她的腮上似的,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颤动。
卿尘不觉看呆了,千年不知情爱为何物的神君,自从夕玦出现后,总能搅乱他的心绪,在波澜不惊的心海里掀起轩然大波。
刚刚在若木林中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夕玦的身影,在悬崖边的石块上发现了一块破碎的衣料,他想都没想,便纵身一跃,下来寻她了,还好来的及时,他都不敢想象,若是他迟来一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帮夕玦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刘海,又上下仔仔细细地检查她的周身,关切地问道:“你没受伤吧?”
“小心后面!”夕玦看到后面九头身的怪兽向卿尘扑来,立即出声提醒。
九头蛇的尖牙直接刺进了卿尘的后背,蓝色的液体涌了出来,瞬间浸湿了后背,神界的诸神鲜血颜色大都各不相同,像夕玦与天帝一样,血都是赤金色。
而今日她方知,原来卿尘的血竟是蓝色的,在这黑暗不见天日的神兽窟中,就像蓝宝石一样耀眼明亮。
“找死!”卿尘一个转身,提剑便跃到了一个蛇头上,手起刀落便将旁边的三只蛇头齐齐削掉。
那九头身的怪物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这声惨叫划破苍穹,震动九霄,就连上清宫的玉柱都晃动了几下。
蛊雕见九头蛇不敌卿尘,便趁他们二者缠斗时,再次朝夕玦扑来。
就在蛊雕的利爪要抓破夕玦衣衫时,夕玦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睁开眼,却看见自己面前跪着成千上万的神兽,那只刚刚还准备把自己当作盘中餐的蛊雕,此时也跪在她身前。
“恭迎金乌陛下!”原来谷中的神兽跪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金乌神鸟,也是神兽之王。
夕玦天生通晓鸟兽之言,看着这些神兽都朝着金乌神鸟下拜,心想识时务者为俊杰,也准备下拜。
谁知金乌神鸟率先朝她跪拜下去,“恭迎神尊归来,奴已在此等待了万年。”
夕玦心想这金乌是不是眼神不太好,认错人了吧,不过她看着因她才身受重伤的卿尘,想着还是先出去,再作解释吧。
雨师带着从梦魇中醒来的一众考生,快把林中的每一寸土地都翻过来了,还没找到夕玦,正想着夕玦不会那么倒霉,摔下悬崖了吧,刚想下去接着找,就看见金乌神鸟驮着夕玦还有中了“蛇毒”的卿尘飞上了悬崖。
瑶姬看到夕玦居然安然无恙还活着,心想这小贱人真是命大呀,但面上还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扑上去抱着夕玦就假惺惺地哭:“还好姐姐你没事,吓死妹妹了。”
这瑶姬的术法倒是没什么长进,演技却是愈发炉火纯青了。
雨师将受伤的卿尘神君从金乌身上背下来,药神赶忙替他疗伤,霓虹她们看到卿尘后背被蓝色的血全部浸湿时,都着实替他悬心。
瑶姬在众人都寻找夕玦时,还没忘了趁金乌神鸟不在巢中,偷偷拿了一颗金乌鸟蛋,金乌神鸟看到自己的孩子被瑶姬偷了,目眦欲裂地瞪着她,瑶姬知道神鸟刚刚生产完,身体还很虚弱,于是壮了壮胆说道:“借本公主一用,仙考结束就还你。”
谁知神鸟一点面子都不给,上前就把蛋抢了回来,看是完好无损的才放心了,又小心翼翼地交给夕玦,用鸟语说“神尊先拿去用。”
瑶姬心里真是恨透了夕玦,自从她出现以后,什么好事都被她占尽了,现在居然连金乌神鸟也向着她。
香燃尽时,小道童领着大家从若木林回到上清宫,众仙看到夕玦捧着金乌神鸟的金蛋出来,卿尘还负了伤,所幸药神医术了得,毒已逼出体外,眼下已无大碍,只需好好将养几日便能恢复。
“鸾姬公主都摔下悬崖了,还能拿回‘金蛋’,这里面没有黑幕,鬼才信呢!”玉衡星君对天枢星君愤愤地说道。
天枢星君不置可否,但怕玉衡不高兴,只能应和道:“嗯嗯!”
“仙考中是谁违规使用了烟雾弹,司律仙君立即着手查一查。”
元始天尊其实对瑶姬的那些小动作是一清二楚,但仙尊是不会插手众生因果的,今日种因,来日尝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司律仙君从玉漱仙子身上发现了空的烟雾弹,玉漱惊慌失措地解释:“我没有带烟雾弹呀,怎么会跑到我袖子里呢?”
铁证如山,任凭玉漱如何狡辩也没有用,但仙尊念在她是天界功臣之后,只是免去了她的仙考资格,并未重罚。
不过经此一事,却让天帝对卿尘的身世起了疑,瑶姬和卿尘乃一母同胞,血液颜色怎会不同,瑶姬的血是赤红色,可卿尘的血怎会是蓝色呢?
莫非那不是卿尘的血,而是神兽的,此事事关天帝血脉,必须找人去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