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王府主厅。
三城中由舜成帝亲自任命的三位城主,如今只剩下两颗脑袋和一个跪倒在地,吓得魂不附体的韩茂之。
本以为是一场通天富贵,哪知道是一场泼天大祸!
“王爷!你饶我一命!我父亲是当朝宰相,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我回到中京一定请父亲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帮王爷解释个清楚明白!”
“解释?本王需要解释什么?”
“魏总管那阉党,必定是假传陛下圣旨,跑来谋害王爷的!只要王爷放我回中京,我必然在陛下面前将此事讲个清楚明白!王爷是陛下的贤臣良将,陛下深明大义,肯定不会因魏总管等人的死责怪王爷的!”
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韩茂之所想到的脱身之法,就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只有否认魏总管的行动是陛下指挥,一口咬定其是肆意妄为,自己才有一丝求生的机会。
王爷你看啊!
魏总管死了,但整件事跟陛下无关,皆是他个人的错。
如今只要你放了我,我回去跟陛下说清楚,大家或许尚可相安无事,权当是一场误会!
不得不说,韩茂之的确是个聪明人。
假如舜成帝得知魏总管的计划失败,苏焕未死,大概率是不会直接发起强攻的。
说不得正好就驴下坡,把所有责任一推二五六,全安到魏总管一个死人的脑袋上去。
到时候陛下给出些补偿,王爷装个糊涂,大家各退一步,面子上起码算是过去了。
至于日后如何,大家骑驴看账本,走着瞧呗!
听到这话,苏焕忍不住嗤笑一声。
“哈哈哈哈哈!他不会责怪本王?”
“当然当然!其实就是一场误会而已!王爷可是陛下的贤侄,大家都是一家人,把误会说清楚不就好了吗?”
“笑话!他舜成帝算什么东西?”苏焕语气冰冷至极。
“啊?”
韩茂之直接懵了,心道一声完犊子,自己性命难保。
北马州自今日起,怕是彻底要反了!
陛下啊陛下!
你识人不明、谋划不清,坑的却是我,你的表侄子啊!
“本王就问你一句话,想死还是想活?”
“想活!王爷我想活1”
这还用的着问?
有道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哪怕挨一顿毒打,只要能活着回到中京,自己依然是皇亲国戚。
别的优点没有,突出一个和识时务者为俊杰。
韩茂之早先的桀骜消失的无影无踪,疯狂在地上磕头求饶,只求王爷能留下自己一条小命、
杀不杀韩茂之,苏焕压根不在乎,但留着他的性命,有个更好的用处。
“趴在地上。”
“啊这......”韩茂之不明所以。
“嗯?”
见到苏焕脸色一沉,韩茂之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手脚麻溜的五体投地,趴在冰冷坚硬的石板上。
从未听闻过苏焕有王妃或者有沉迷女色的事迹,莫非说,他不喜欢女人,有龙阳之......
“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在屋中响起。
站在一旁等候王爷发落的刘将军眉头皱起,林将军和秦将军则饶有兴致的打量着。
血淋淋的鲜血,从韩茂之的背后流下。
拎着宝剑的苏焕,甩了甩剑刃上的鲜血,抬手打出一道真气,护住他的心脉,免得人还没到中京,就死在半路上。
“好字!王爷的字龙飞凤舞!卑职看了简直是无地自容!”
“字固然好!但王爷写的这几句话更好!”
“对对对!”
林将军和秦将军两人瞄了一眼,王爷用剑在韩茂之背后刻下的字,忍不住拍手叫绝。
心说王爷就是王爷!
像这样羞辱韩茂之、羞辱舜成帝的法子,自己这等粗鄙武夫是决计想不到的。
脸色煞白的韩茂之,紧紧攥着拳头。
自己虽然是旁系,在中京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皇亲国戚,曾几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以剑为笔,以自己的血肉为宣纸,士可杀,不可......
“受不了这个委屈?不如本王给你一剑,送你去跟另外二位城主团聚?”
“不不不!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大丈夫能屈能屈,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背后钻心般火辣辣的疼,韩茂之却还要堆着笑脸,讨好对方。
生怕这苦头白吃了,难逃一死。
苏焕将宝剑丢给一旁的侍卫,朝林将军挥挥手。
“将本王的这封‘书信’,连同二位城主的头颅,即刻送去中京献给咱们的陛下。”
“卑职遵命!”
“别让他死了,本王可是答应给他活路的。”
“卑职明白!”
君子一诺千金,何况自己是王爷。
既然韩茂之选了活路,也能承受这份屈辱,苏焕自然说话算话,给他一条活路。
离了王府,林将军将韩茂之丢给手下,让其快马加鞭,即刻送去中京。
三城已经收回,北马州内谈得上是铁板一块。
将几位大将军唤到身前,郭老端坐在一侧,苏焕开始安排即将到来的战事。
“待书信送到,舜成帝老儿定然不堪受辱,要发动大军犯本王的北马州。青州的边界含阳关外,驻扎有十万大军,虽不足为惧,但碍了本王的路,谁去替本王除了这群碍事之徒?”
“卑职愿为王爷分忧!”
秦将军和林将军异口同声道,其余几位大将军亦纷纷应和。
含阳关内有北马州的兵马,青州的军队在含阳关外,依凭着含阳关地势之利,消灭对方的军队谈不上困难,无非是折损几何的问题。
加之多年未有战事,大家都有点手痒,全部都想领兵去替王爷打头阵。
见大家士气高亢,苏焕满意的点点头。
“众位将军都是本王的爱将,谁去其实都是一样的,含阳关历来归属于方将军管辖,不如就由方将军去打这个头阵吧,诸位以为如何?”
“王爷所言极是!卑职并无异议!”
“本王可不是什么骄狂自大之人,年幼时虽也饱读诗书、兵书,可论起行军打仗的经验,还是众位将军更加丰富。你们不必多虑,若本王的安排有何疏漏,尽管提出来。”
大家了解王爷的性格,但毕竟苏焕接任这个位置的时间太短。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王爷又正是风头正盛的年纪,众将军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主意,不知道王爷这话是客气客气,还是来真的。
故此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见众位将军有所顾忌,苏焕也猜得到他们是担心自己心生不快,索性将问题直接抛给最信任的秦将军。
“秦将军,你来说说,本王的安排有何疏漏之处。”
“王爷说笑了!王爷的安排并无疏漏!大家只是听到王爷自立为王太兴奋,故而有些失态。”
“行了!本王说话算话,众位将军都是跟随我父打过仗的,日后若有良计良策,尽管来献,明白了吗?”
“谢王爷!”
几位北马州的骨干将军,一个个面露笑容。
得逢明主,对他们来说自然是件高兴的事。
王爷博学多才,又能广纳良言,颇有武王当年风采,北马州何愁不兴?
“对了王爷,咱们既然要造......不对!既然要举旗,还请王爷开金口定个国号。”
“国号嘛......”
沉吟片刻,苏焕走出房门。
望着天边皎洁的明月,不禁想起千里共婵娟的诗句来。
本是异乡人,今作他乡客。
家乡遥远恐难有归去之日,便以这国号,纪念自己的故乡罢。
“日月添华彩,其盛如大夏,就叫大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