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娇儿的目的地,就是小沟庄。
如今的白城因白蜡而声名广播,街上的客栈日日客满。
姜娇儿到的不算早,正看见街上许多商人自带铺盖,准备夜宿街头。
好在自家随行的人里,有个机灵的租了两个月的宅子,这才有地方歇脚。
又没过一会儿,寻风汗涔涔地回来了。
一碰面,她直叫倒霉:“夫人,我跟过去,发现那人去了当地王家的宅子,也问过了,王家只是这里一般富商而已。”
“且回头我又向那些卖蜡的人打听了,说是那家和王家是姻亲,所以才给了那个价。”
姜娇儿皱眉思索,寻风觉得自己做了无用功,略微自责。
末了,姜娇儿笑着安慰她:“我见他们白天那关系不是很热络,还是注意着点。”
这等不寻常的情况,虽说和他们没关系,但做同一行生意了,还是敏锐些的好。
沈云升望着街上人群摩肩擦踵,不由得问道:“娘,这里人那么多,为什么不开酒楼?”
他往常听方叔说,人多的地方开酒楼才划得来。
姜娇儿道:“这地方开酒楼的确不错,但是酒楼经营投入多,至少现在我们的人力是不够的。”
“更何况,此次我们早就定下目标,凡事都要注重主次。”
沈云升点点头,沈知宝的小脸却皱起来:“啊,那我主要是来帮娘做生意?”
逗儿子还是很有趣,姜娇儿道:“是啊,看到之前寻风去打听的人家了吗?这种不寻常的事,你都要帮娘盯着。”
沈知宝也点头,沈小甜乐呵呵龇出小白牙:“娘,那我也帮娘!”
沈云升举手:“我也要帮忙!”
三个孩子虽跃跃欲试,但姜娇儿第二日去小沟庄,还是没带他们。
江南是水乡,一路行下来,两侧草木丰茂,水稻田也不时跃入眼中。
矮而连绵的山坡上,稀稀拉拉的树苗像是一层短硬的发茬。
一个山头又与另一个山头挨着,都种上了同样的树苗,想来那就是蜡烛树的苗了。
小沟庄的里正在院子里抽着旱烟,时不时愁眉苦脸地低骂一句。
不经意抬头时,瞧见路上一辆装裱贵气的马车向着他过来。
不一会儿,那马车就在附近停下了。
寻风先下来,接着伸出手,扶住姜娇儿。
里正如同一只受冻的鹌鹑,呆愣着不动。
“老人家?”
里正咽口唾沫:“仙,仙女?”
寻风挡住对方的眼神:“老人家,我们夫人是想要和小沟庄的村民做生意!”
里正被挡了视线,一时不耐,听了这话,那脸上的褶子立刻就堆起来了:“夫人要收多少蜡?”
“咱们庄上都是用桶,您想怎么买?”
里正的话太密,上一句说完,下一句又道:“夫人,咱们庄上没剩多少桶了,您看看要多少?”
姜娇儿双眼一眯:“我若要的量大呢?”
里正一下怔然:“要多少?”
姜娇儿的目光落在了这片山坡上:“全部。”
“真的?”
“这有何作假?”她笑出声:“不只是不知村里还有多少白蜡?”
问道这儿,里正突然吞吐起来,似有反悔之意。
这模样看的寻风着急:“老人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怕咱们夫人付不起钱?如果是担心这个,在县衙里找个见证,双方留个手印。”
“如此一来,便不用担心了。”
那里正哎哟一声,右手无奈拍腿:“贵人,不是老头子担心钱啥的,是我们庄上的地,被大沟庄的给抢去了。”
“好几个大山头呢,蜡还没收呢。”
“如今剩下的存货,也不过一百多桶蜡了。”
这要是整个小沟庄的存货,那确实太少了。
里正摆摆手:“要不,贵人们还是去大沟庄吧,不过,听人说,大沟庄也有个大主顾。”
说到这儿,里正悄悄看了姜娇儿一眼,却被她看个正着。
“诶呀,老头子我没骗人!”
里正有些羞愧:“我们的存货确实少,自己卖卖也能卖完,我就是提醒贵人一句。”
姜娇儿点点头:“知道了。”
寻风看了一眼她,然后道:“好,那我们先去隔壁看一看。”
其实里正说的十有八九是实话,至于多提醒的那一句,应该是把希望放在了她身上。
毕竟如果大沟庄有了大主顾,姜娇儿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那就是帮小沟庄的人把地抢回来。
路上,寻风突然问:“夫人,这大沟庄的主顾,不会是三皇子的人吧!”
寻风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相了,当初可是三皇子最先发现这个地方的。
“不会,白城现在太敏感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轻易往这儿伸手。”
寻风不解:“那这便宜,他们就甘心拱手让给别人?”
姜娇儿笑了笑:“这算什么便宜?等到白城附近左右地方都开始采蜡,种上蜡树的时候,才算得上便宜。”
寻风放心了:“那些生意,咱们可以争上一争了。”
小沟庄的山从北至南,由缓坡变得崎岖。大沟庄上便挨着几座高山了。
这么一看,大沟庄的环境是没有小沟庄好的,姜娇儿心头浮上一抹疑虑,若是大沟庄的背后主顾有点权势,那应该选择小沟庄吧。
地理位置,交通运输,还有制蜡工艺,明显都是小沟庄更胜一筹。
而且,大沟庄虽然有一个“大”字,但庄上破破烂烂,房子都是低矮土屋子,虽然人多了点,但民风与小沟庄比,甚至可以用“不开化”来形容了。
那些路上的闲汉不必说,就是女人们,也面相刻薄,瘦骨嶙峋。
“夫人,这地方没瞧见管事的,不如改天再来吧。”寻风很谨慎,一眼意识到这地方不大对,
姜娇儿也觉得奇怪,这地方的男人比小沟庄要多。
可是刚来白城她便了解过了,制蜡的时候鲜少用到男人。
“嗯,走吧。”
她还是很相信寻风的判断。
然而,在出村的时候,却被拦住了。
一群七八个男人从外面进来,他们簇拥着其中一个穿着绫罗的年轻男人。
那男人拦住姜娇儿,流里流气的问:“里面什么人,都来了怎么又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