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头村说是离着沈家村不远,但这个不远的定义,也是因为沈家村和胡头村中间没隔几个山村。
毕竟这时节外头还不安生,北方正是地广人稀的时候。
一村隔着一村,可能就需要走上个一天一夜。
姜娇儿和沈鹤要想回沈家村,靠两条腿得五天五夜。
她也不能拿出钱买头驴子,毕竟一个被哥嫂虐待的姑娘能有多少钱。
至于这时候的沈鹤,更是穷的叮当响。
天上太阳还斜挂着,沈鹤突然停下脚步,开始生火了。
姜娇儿看了看天:“咋了,这就不走了?”
沈鹤抬头,一脸委屈:“你还要走?”
姜娇儿看他那副表情,更是觉得见了鬼,试探着问:“你累了?走不动了?”
这小心翼翼的试探,换来了沈鹤更加幽怨的眼神。
“咋了?”她觉出不对。
“你就这么跟我走,真的不后悔吗?”沈鹤的声音有些颤抖。
姜娇儿原本提起来的心,一时被各种滋味淹没。
原来如此,沈鹤从小就爹不疼娘不爱,二十来岁了还没媳妇。
如今有个主动找上门的,最重要的不知不觉还喜欢上了。
他忽然就患得患失起来,明明这个时候的云翠,还是个不孝顺,敢私奔的村姑。
这样的姑娘说给别人,不知道多嫌弃呢!
姜娇儿笑了笑:“我当然不后悔,你要是愿意,今晚咱们就拜堂!”
“我也不要那些虚的,拜过天地,我们就能洞房!以后我就是你的。”
姜娇儿真诚的目光忽闪忽闪,沈鹤被惊的手足无措,只道:“不可如此潦草,自然要提亲,过昏礼。”
姜娇儿嘻嘻两声:“瞧你那模样,没出息!”
她嘲笑两声,沈鹤却觉得浑身舒坦,又道:“我娘没钱给我娶媳妇,她一定会同意的。”
说完这句,又低下头,小声道:“我手头上没什么钱,但我打猎的本事还可以,不说一天三顿肉,一顿肉总是有的。”
她听了这话,捂着嘴笑:“真有一顿肉?”
“那当然!”沈鹤急声道:“你还不相信我的本事么!”
姜娇儿连连点头:“当然信!”
俩人说说笑笑,一个没注意,天就黑下来了。
沈鹤的手脚很快,削了几根木头,又找来一堆干草,一个简易的防风帐篷就好了。
姜娇儿指着道:“这是咱们得第一个家,是一个小木窝。”
说完,她就乐了。
没想到一穿来就成了沈鹤的妻子,俩人还是后来慢慢亲近。
但如今,却又和这个人谈起了恋爱!
她不由得感叹一声,只觉得很圆满,原先已不可得的,如今都有了。
沈鹤心里慰贴的很,收拾好了睡觉的地方,又抓了一只野鸡。
这就轮到姜娇儿上场了,把野鸡处理好之后,她从怀里拿出一个调料瓶。
没一会儿,那野鸡皮肉金黄,油光薄薄一层裹着,时不时“滋”一声。
撒上调料,沈鹤把两个鸡腿分给姜娇儿,又把鸡翅嫩肉最多的地方分给她。
看见自己给了她鸡翅,一阵脸红,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明明鸡胸的肉才多!
看着他还要把鸡胸给自己,连忙摆手:“我够了!我可好养了!”
沈鹤默然红脸,姜娇儿啃完肉,猛的回头:“沈鹤,你只搭了一个帐篷啊!”
“咳咳!”
他差点被自己噎死,原本和姜娇儿独处,就叫他心头飘飘然,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如今猛地回神,也是才想到,自己只搭了一个月帐篷。
对面的女人嘴角翘起来:“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吗?我看你现在就想跟我拜天地!”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没考虑到这个,他当时在想什么?
哦,好像是在想,晚上他要保护云翠,这样帐篷搭在大树边,她在里面就没什么危险了。
至于男女之别,当时真没意识到。
可是,他自问不是那种人!
沈鹤的头都抬不起来了:“你误会了,晚上我在外面守夜。”
姜娇儿“哦”一声,分明是不信。
沈鹤不去看她,却能感觉到对方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猛的抬头,他吐出一口气:“你要是想拜天地,也可以,总之,我肯定会对你好的。”
“啊?”姜娇儿差点跳起来,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沈鹤吗?
“别别,这地方太简陋了!我睡了你守夜吧。”说着,她赶紧钻进帐篷。
外头的沈鹤终于放松紧握的拳头。
呼——好险扳回一局。
此时,烧了一夜的王根生醒了过来,他眼里的怨毒几乎能凝成实质。
看护他的是胡头村村长的儿子胡南,挣扎着坐起身,王根生给了对方一两银子。
“帮我把这个带到衙门,这一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他拿出的是一封信,胡南接过信,拿过钱就跑去了县里。
那边的陈县令正等着送上来的美人,刚才回来的捕头和他说过了。
那个美人一点不像村姑,倒像公主!
公主不公主的不知道,这地方的人哪见过什么女人呢。
但肯定比他后院的老妻,和那一群年轻时也没几分颜色的妾漂亮。
这样的女人,他还没玩过呢。
那捕头回来,说起那女人就口水直流的模样,真叫人期待啊。
只不过,美人没等到,等来了一个拿着信的半大小子。
不等陈县令感慨一个深山里的猎户竟然认字,因为当他看到里面写的几句话,立刻就怒了。
那美人居然和野男人跑了!
美人是他的!一个小小刁民,居然敢和他抢人,不知所谓!
陈县令气得整张脸都在抖动:“来人啊!”
衙门里很少听见陈县令这么中气十足的声音,平日里哪怕那些富商来送钱,他也一副不死不活的模样。
毕竟在这个地方待着,人都麻木了。
那声音里还隐藏着愤怒,众人不敢怠慢,立刻来到前堂。
陈县令看向那天的捕头:“你说,为何失职!不是叫你把人带回来?”
捕头有口难言,明明是你和王根生没谈妥,如何又与我有关系了呢!
他跪下:“回大人的话,那厮太可恶,我等一时不察,让他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