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
沈珩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他皱眉思索了片刻,说道:“你不必担心你父亲那边,他不会干涉你的决定。只要你同意,我就有办法说服我爹。”
我抬眸瞧他,他正认真地盯着我,目光灼热:“你相信我么?”
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我点了点头,低低应了一声:“嗯。”
他扬唇笑了:“那就好。”
……我们很快就离开了镇子,踏上旅途。
因为沈珩受了伤,我们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雇了辆骡车,慢悠悠地往前走。
路上,沈珩跟我讲了很多关于他的过往。
他的父亲叫沈谦,是大晋朝的宰辅大臣,官拜吏部尚书。他生了三个孩子,长女沈妙早逝;二子沈瑜、四子沈瑾,都已经长大成人。
如今沈家家族庞大,枝繁叶茂。虽然沈瑾远在江陵府任职,但是每年春节,他都会从京城赶赴江陵府,与全家团圆。
沈珩的爷爷,当初就是在沈瑾的帮助下,才顺利夺嫡登基。所以沈珩的兄弟姐妹们都对他恭敬有加。即便沈珩从不争权,但是沈家人对他仍旧毕恭毕敬,不敢怠慢。
沈珩本人也是个聪慧之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博古通今、学富五车。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考取功名,进士及第,成为了大晋朝首屈一指的年轻状元郎。
他的容貌俊美儒雅,谈吐优雅,举止斯文有礼,一副贵公子模样。沈家人都赞他才华横溢、温润如玉,简直是大家闺秀们的理想夫婿人选。
沈珩在京城里备受瞩目。
他的婚事更是众说纷纭,不少姑娘家慕名而来。但是他一概婉言谢绝,从不曾答应过哪位千金小姐的邀约。
他的母亲姓陈,乃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嫔。陈妃性格刚烈,对沈家颇为忌惮。
沈珩的父亲沈瑜和陈妃是表姐弟,他们的关系并不算融洽。沈珩从小在宫廷里长大,与各种世家小姐打交道,早就练就了八面玲珑的性子。他既不会讨厌她们,也不会特别偏袒谁,恰巧保持一个中庸的态度,维护着这个微妙的平衡。
在沈珩的观念里,男子汉大丈夫,理当建功立业,报效国家,为民请命。而且他从小就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所以尽可能地避免和她接触。
陈氏不满沈珩的行径,屡次警告沈瑾:“莫忘了,你是大晋朝的臣子,不能忘记君王的嘱托。你是沈家的希望,要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切勿贪图享乐,荒废政务!”
陈氏在宫里多年,早已习惯了掌控朝堂风云的手段。沈瑜不敢违抗,只能照办。
而沈珩也在仕途上一帆风顺。他在翰林院熬资历几年后,被皇帝钦点去北疆平叛。那一战打得惨烈至极,他奉旨带兵杀敌,险些丧命。幸亏当时沈瑾在旁协调,才使得他捡回了一条命。
沈珩从此便留在了北疆,在军营里磨砺。
北方苦寒之地,环境恶劣,他一边操练兵马,一边研习医术,终日奔波在战场与病痛之间,倒也收获良多。
北疆战火纷飞,死伤无数。沈珩从一个新兵蛋子,逐渐锻炼出了铁骨铮铮的性子,还领悟了刀枪剑戟中的奥义——用兵器,杀敌人。
在北疆驻守了两年,沈珩的功勋卓著,皇帝封赏有加,赐予“忠勇将军”之衔,加官进爵。沈珩的功劳越大,他的妻子便越是惶恐不安,生怕有人借机攻击沈珩,对沈珩造成威胁。
这天,沈珩刚结束巡视军队回到军营,迎面便撞上了一群衣着鲜亮的姑娘。
她们围绕着沈珩叽叽喳喳地聊着天,说的话让沈珩听得眉头深锁。
“你听说没有,沈珩的未婚妻逃跑啦!”
“啊,真的假的呀!”
“真的呢!昨夜,咱们军营闹贼,有贼人潜进来偷东西!幸好有沈珩的未婚妻发现,才救下贼人,把贼人打退了!”
“唉,沈珩那么英明神武,却有个逃跑的未婚妻……”
沈珩听着她们议论纷纷,脸色阴郁。
他站定脚步,沉声喝道:“闭嘴!”
众姑娘一惊,纷纷噤若寒蝉。
她们都是沈瑾送来伺候沈珩的侍妾,或者丫鬟。沈珩对她们不甚热络,她们便拿他寻开心,故意编排他的坏话。
“沈大哥……”其中一个娇媚柔弱的姑娘小声说,“妾身也是担心您……您的未婚妻逃走了,她怎么配得上您?她根本就没有能力帮您分忧……”
“啪!”
沈珩猛地拔出腰间佩刀,架在了这姑娘的脖颈上。
“谁再胡言乱语,就休怪我不客气!”他的眼底泛着血红,怒气冲天。
这姑娘吓懵了,半晌没回过神来。
沈珩甩袖离开,周遭静寂无声。
过了好久,才有姑娘拍着胸口,惊魂甫定地说道:“吓死我了!沈大哥好凶啊!”
另一个姑娘嗤笑道:“就凭他?哼,他算老几?你没见他平常那么嚣张跋扈,可是碰到那位未婚妻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嘘——”
众人噤声。
沈珩回了帐篷。他脱掉铠甲,换上舒适的寝衣。外袍落在榻桌上,衬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愈显萧瑟。
“砰”的一声响,沈珩的拳头砸在木桌上,整个桌子摇晃了两下。他额角青筋暴起,咬牙切齿。
“贱货!”他骂道。
他一向不喜欢她,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他的确懦弱,没什么雄心壮志,唯独有野心和抱负。可惜她太骄傲,看不上他。沈珩自尊心受挫,又有些愤恨,便干脆娶了她。反正他们彼此也不爱,就算不成亲,他依然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谁知她竟然胆大包天逃走了。
他不敢想象她一个人流浪在异乡是多么危险。
“该死的!”沈珩狠狠踹了一脚床板,床板剧烈颤动几下,上面挂着的帘布也抖落了下来。沈珩弯腰捡了起来,展开来,只见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
“沈珩,我不喜欢你。你很烦,不要来找我了。等我攒够银子,就会回来嫁给你。我们两清了。”
沈珩握紧手里的信纸,心口处像是扎了根刺似的,隐隐作痛。
“呵,真是有趣。”他嘲讽地扯了扯唇,露出一抹冷冽残忍的笑。
***
顾瑾瑜和沈锦嵘坐在马车里,由丫鬟扶着往府中赶。
今日沈锦嵘穿着粉嫩的罗裙,披着狐狸毛斗篷,戴着白色兔毛绒耳罩,俏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