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焦灼不已,心痛地看着师兄越飞越远,坠落在山谷间。我奋力挣扎,却依旧逃不掉。我不断地咒骂那黑色蝙蝠,然而,它却充耳未闻,仍是悠哉游哉地盘旋着。
“师兄!”我绝望地闭上眼睛。
然而,我并没有死,我只是晕倒在地上。
等我醒来时,发现我居然身处于一条狭窄幽暗的甬道中。周围光线黯淡,潮湿阴冷,空荡寂寥。我揉揉酸涩胀痛的眼皮,缓缓站起身。
这条甬道,似乎是通向某个密室的?
我沿着甬道走到尽头,发现墙壁上镶嵌着一枚夜明珠。借着光亮,我清楚地看见,师公和师伯的棺材正摆放在墙角。我跪在墓碑前,磕了三个响头,恭敬地唤道:“爹、娘、爷爷奶奶。”
说完后,我抬头打量着四周,疑惑不解。我明明记得,师公带着我和师兄进屋后,就直接消失了,怎么这会儿,他们都安葬在了祖坟里?
我正疑惑着,忽听甬道深处传来奇特的低吼声。我警惕地握紧手中的匕首,提防着从里面冲出什么危险的东西。
甬道深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我屏住呼吸,双目直视前方,做好战斗准备。
“谁?!”
那声音停止了,我继续往前走,拐了弯,终于看见了一具尸体。
这是一位中年女性,她穿着朴素简单,容貌姣好。我不禁疑惑,难道师父说的捉鬼,竟是要捉她吗?她怎么还好端端地活在这个世上?
“呜……”她的嘴唇微微动着,眼眶泛红,眼里流露出哀伤悲恸。我伸出手,贴上她僵硬的躯体,发现她已死透。
难怪师父没有亲自前来,恐怕是担心她的魂魄会遭遇不测吧。师父对待朋友和弟子都格外宽宏,倘若知道这个中年女子是自缢而亡的,一定会倍感遗憾吧。
她身旁还散乱着几件衣服。我捡起来一瞧,竟是她的嫁妆。
我将嫁妆收拾好,用布帛盖住。她身上有许多新伤疤,应该都是被毒虫叮咬造成的,看来是在家中畏惧蝙蝠,以至于畏罪自杀。
“哎……”我不由叹了一口气。
我将棺木挪移到正厅,将她们合葬在一起。
临走之前,我看到了棺椁上挂着一块玉佩。玉佩的纹路细腻,雕工精美,像是某位大师的杰作。我拿下玉佩仔细观察了片刻。这块玉佩通体莹润洁白,毫无瑕疵,仿佛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物。
我盯着玉佩,忽然觉得,玉佩上隐约映照出一张稚嫩少女的脸孔。我心底蓦然一阵悸动,总觉得这副图案有些熟悉。
“咦?”
我惊讶地叫出声。
我将手按在玉佩上,试图从它上面取下一缕神识,查探究竟。可是,玉佩却像是有灵性般,拒绝了我的窥探。
怎么会?难道是我想多了?我摇摇头,决定先将玉佩埋藏起来。
我抱着装满了嫁妆的木箱,回到房中,将它们重新摆置妥帖。
我坐在床上,静静凝视着窗外皎洁的月华。
“你在干什么?”
一声轻柔婉转的问话让我浑身一颤。我倏尔抬起头,却看见窗户边站着一抹纤瘦窈窕的身影,乌黑秀发披肩,肤如凝脂。我吓得差点摔倒在地,捂着胸口喘气道:“你……是你?”
她的声音依稀带着稚嫩:“我在问你话。”
我拍了拍胸脯,努力平复着慌乱的情绪。这声音太过熟悉了,我甚至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我勉强镇定下来,谨慎地问道:“请问姑娘是……”
“我是林梦。”
“梦儿?”我吃了一惊,急切问道,“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我看清楚了,她确实是梦儿,当初救了我一命的林梦!林梦的面容依旧如记忆中一般清纯美丽。但她眉宇间萦绕的浓郁怨气,让人不寒而栗。
梦儿抿唇浅笑,眸中含泪:“是我的母妃。”
她是林梦的母妃?我更加震惊了,“林梦的母妃不是早逝了吗?”
“母妃是被父王赐死的,他们都说是因为我。”林梦垂眸,眼中噙着泪水,委屈又愤恨。
原来如此。
“所以呢?”我试探着问道,“你今天找上我,有何贵干?”
梦儿眨巴眨巴眼睛,说道:“我听说,你能够帮助我找出真相,报仇雪恨,所以才来寻求你的帮助的。”
“你需要我做什么?”我问道。
梦儿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她抬起头,期待地看着我,说道,“我希望你能够带我去一趟古墓。”
“你去古墓做什么?”
“我想去看看父皇。我很想父皇,我想念他……”梦儿说着说着,泣不成声,她哽咽道,“母妃死前告诉过我,父皇就葬在这里……我每天晚上都来陪父皇说说话,哪怕只能看到他的衣冠冢也好。”
我看了一眼梦儿,默然不语。
梦儿擦干眼泪,说道:“既然答应了我,就快带我去吧。”
“好。”我点头答应。梦儿虽然性情乖僻孤傲,但她毕竟是林梦唯一剩下的骨血,我理应尽一份绵薄之力。
“那……你跟我来。”我起身朝门外走去。
林梦跟在我身后,两人走在石板铺就的甬道中。我忍不住询问她:“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定我就是父皇的转世的?”
林梦顿了顿脚步,侧目看我,“我在你的额头上看见了父皇的印记,所以我笃信你就是父皇的转世。”
原来是这个原因,难怪梦儿会认错我。可惜我没有父皇的印记,否则我一定能够辨别出林梦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我们现在去哪?”梦儿问道。
“先带你去一个地方,再做打算。”我说着,拉着她的胳膊,施展瞬息千里的神功,带着她腾云驾雾,飞到了一座山峰顶部。
“这是哪儿?”梦儿睁圆了眼睛。
我指着远处的群山,对她说道:“那座山叫做龙尾山,你看,山腰的地方,就是陵寝入口了。”
梦儿点点头,随即问我:“那我们现在要进山吗?”
“暂时还不行。等过段时间再说。”我牵着梦儿的手,带她落在龙尾山附近,“梦儿,你就呆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很快就回来找你。”
梦儿犹豫了片刻,最后乖巧地点了点头。我摸摸她的脑袋,嘱咐完她,便离开了龙尾山。
夜色沉寂,月亮躲到云层中去了。
我沿着小径,缓缓朝山下走去。山脚下,传来阵阵哭喊声与惨叫声。我顺着声音来源处赶去,在山崖下,我看见了两名侍卫,押着一男一女。
“放开我!你们敢对本宫无礼!”
男人的声音嘶哑,听着有些耳熟。
“殿下,您犯错在先,属下也是奉命办事啊!”那名女子哭诉道。
“你们这些狗奴才,居然敢欺负到我头上来!”
我看见男子挣扎了一番,最终被两名侍卫压制住,动弹不得,只得任凭他们拖拽离去。我看向女子,皱了皱眉头。
这个女人,长得跟梦儿有七八分相似,但比梦儿多出了三分英气,五官轮廓更深邃立体,显得更为坚毅冷漠。她是谁?
女子注意到我的目光,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我追上去,叫住她:“请留步。”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目露警惕之色。她冷淡地瞥了我一眼,说道:“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你身后的人,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她的话令我感到诧异。明明是同一张面庞,可梦儿和她,完全像换了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