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太一行人,紧赶慢赶的到了昌邑伯府,只是却连府门都进不去。
敲门,没人理。
叫门,也不应。
文瑶急得拿脚踹门。张嬷嬷也急得跟着踹门。
黄老太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跟着来的除阿棉在外的两个丫鬟,四个小厮,脸色一沉,对着门里说:“里面的人,去通报你家夫人,文府太夫人黄氏到了。一刻钟的时间内,若再不开门让我们进去,后果就让你们家夫人自己承担。”
很快,门内响起了远去的脚步声。
门房的小厮快跑进去禀报,赵明玉得了消息却不以为意:“呵,她能奈我何?不开,就是不开!我倒要看看她能奈我何?”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过去,见赵明玉依然不开门,黄老太吩咐众人:“你们所有人,一起给我叫门,就说文府太夫人前来拜访,请赵夫人开门!叫到里面所有人都能听到!”
这招还是跟着张嬷嬷学的。
伯爵府宅院大,一个人声音小,传不进去?那就七八个人一起喊!不信传不进去!
果然,不消片刻,赵明玉就听到了府门外的叫喊声。
赵明玉气得抓心挠肝,恨不得让人堵住他们的嘴,就连她身边的嬷嬷也劝她,“是不是开门让人进来?这样喊下去,这条街的人都要被吵醒了。”
赵明玉却仍不肯松口:“不开!死也不开!”说着又问:“那贱/人孩子生的怎么样了?”
嬷嬷面露难色:“怕是要不好。大人这段时间连续用药,被伤了身子,先前又疼的太久,这会子压根儿没力气把孩子生下来。孩子在肚子憋得太久,也快撑不住了。再拖下去,怕是要一尸两命了!”
赵明玉冷笑一声:“一尸两命不是正好?早产,又是难产,一尸两命,多么顺理成章啊,都不用另外找借口了。”
“可是,”嬷嬷有些欲言又止,说是这么说,可事情真的能这么简单吗?不说伯爷回来之后怎么办,就说眼下,文府的老夫人已经带着人到了府门外了。
赵明玉:“没什么可是的!”
就在这时,府外的叫喊声渐渐远去,赵明玉正要松口气,就见小厮急匆匆的进来禀报:“夫人,文家的下人朝着附近的几家去了。”
赵明玉一惊:“什么意思?”
那小厮说:“我听黄老夫人吩咐人,把在咱们府门外喊的话,去附近几家门口再喊几遍,喊到各府的人出来询问方能作罢。”
黄老太这是要用周围的人家来逼迫她开门啊。
这一片住的都是豪门望族,勋贵世家。如果真把附近几家招来,她以后就真的说不清了。尽管她确实不清白,可到现在为止,文琪确实是早产,也确实是难产,跟她可没有半毛钱关系。甚至,她还好心的给文琪请了产婆,请了大夫。
可要是她真有这么好心,那拦着文家的人不让进门这事,就很值得商榷了。
身边的嬷嬷焦急的询问:“夫人,怎么办啊?这事可不能再闹大了。不然,当心小姐也兜不住啊!”
赵明玉皱着眉,沉思了片刻,“去把门打开,放他们进来。”
那小厮得了话,正准备出去开门,就又被叫住了:“等等,再过半盏茶的功夫再开门。”
小厮领命出去了。
赵明玉又连忙吩咐嬷嬷:“你去跟那产婆说,让她将那贱/人的肚子剖开,把孩子给我取出来。记住了,大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活。孩子嘛……留着。”
“是。”嬷嬷心中大震,却不敢反驳,快步去了隔壁吩咐产婆和大夫。
夫人这是恨毒了文夫人啊!
黄老太等人很快被放进了伯爵府。
一行人在张嬷嬷的带领下,熟门熟路的快步来到西苑。
刚进西苑,就见一个产婆模样的人满脸喜色的抱着一个孩子从屋里出来,“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文氏生下一位小公子。”
站在屋外廊檐下的赵明玉,笑呵呵的接过孩子,看了看,嘴角挂起灿烂的笑容:“小家伙,你可是有福咯!以后啊,整个昌邑伯府都是你的!”
赵明玉像是没看到黄老太一行人似的,看着怀里的婴儿直乐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自己的孩子,爱得跟什么似的。
等黄老太等人走近,赵明玉才像是突然发现她们的到来似的,笑着说:“哎哟,瞧我,见着孩子都乐疯了,竟然没看到老夫人来了。老夫人万福,我给你道喜了,文妹妹生了个男孩儿!”
黄老太震惊的上前查看,见孩子好生生的裹在包被里,虽然比寻常足月生下来的孩子小一些,可瞧着似乎还挺健康。
黄老太震惊之余,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瞬间松开了一半。
原剧情中文琪嫁给平阳侯世子后,是在生产时一尸两命的,大人孩子一个都没能活。
可现在,孩子活着。
文琪呢?是不是也活着?
“文琪怎么样了?”黄老太看了一下孩子,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文琪身上。
赵明玉正要开口,就听屋里传来惊呼声:“不好了!文氏死了!”
黄老太神色惊变,推开挡在门口的人群,跌跌撞撞的往屋里跑。阿棉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紧紧的护在黄老太身边,这会儿更是将她扶得稳稳的,任她如何高一脚第一脚,也没摔跟头。
文瑶这会儿已经甩开众人,一马当先的冲进了里屋。
等阿棉扶着黄老太进屋,文瑶已经伏身趴在文琪身上,哭得撕心裂肺:“文琪,文琪,你醒醒啊!你快醒过来啊,姐姐来了,祖母也来了。你快睁眼看看我们啊。文琪,你别吓唬姐姐啊,姐姐求你了……”
黄老太脚下一软,整个人撑不住的往地上滑落。
阿棉一个人撑不住黄老太的重量,跟着进屋的翠儿和墨儿见状快步上来帮忙搀扶。三个人将黄老太搀扶到床边,让黄老太坐在床沿上。
黄老太看着脸上呈现死灰色,已然全无生气的模样的文琪,心狠狠地揪疼起来。
她不敢置信的颤抖着手去探了探文琪的鼻息……
在发现文琪彻底没了呼吸的霎那间,黄老太忍不住老泪纵横。
她曾经是那样的嫌弃她,厌恶她,憎恶她,仇视她,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要她去死!
可是当她真的死了,为什么她会觉得如此心痛?如此难过?
如果可以,她还是宁愿她活着和她斗气。哪怕她做出再过分、再失智的事情,哪怕她再如何气她、怄她、恨她,到头来,她还是希望她能活着!
她是她的孙女啊!她是她的家人啊!尽管她说过要抛弃她,说过不再当她是文家人,可血浓于水,她的出身始终无法改变!
她,文琪,就是她黄老太货真价实、无从抵赖的亲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