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几人见门被推开,齐刷刷望向门口,在看清来人后,夏家姑奶奶和林氏双双变了脸色。
冉氏拉着夏云桑紧赶慢赶,到达幸枫林后却发现山庄特别大,她到哪去找具体是哪间包房去?
正急的团团转时,夏云桑看不下去了,虎着脸拦下一个小二,恩威并施使了二两银子,这才将具体位置给问出来。
冉氏气喘吁吁推开门,看见屋内的场景后气得那叫一个七窍生烟。
但为了维持形象,她还是尽量端着平和的声音道:“哟,姑母这么早就到了啊?”
随后看向林氏,阴阳怪气道:“咦?怎么三弟妹和二姑娘也在?还真是巧了,你们也来相看呢?不知是哪家的郎君呢?”
夏云桑站在冉氏身后,看着她娘大杀四方的背影,悄悄竖了个大拇指点赞。
然后才开始打量起屋中的情景,她的视线直直落在方家母女身上,悄悄打量一番过后,眉心蹙了蹙。
方夫人在听见冉氏的那一声三弟妹和二姑娘后,不可思议的朝夏家姑奶奶看了过去,在对上后者慌乱尴尬的表情后,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刚才夏家姑奶奶只模棱两可的介绍林氏是她的侄儿媳妇,却并未明说是她到底是夏府哪房的?
搞了半天林氏是三房的,根本就不是她们之前说好的夏家二房。这老太婆,真没底线,可谓是把偷天换日玩的贼溜。
方夫人心中鄙夷的同时,看向夏家人的眼神也带上了嘲讽之色。
她带着探究细细打量冉氏,在看见冉氏身上那一套蜀锦蚕丝芙蓉袄,和头顶插着的那两支硕大的金簪后,眼睛瞪大了些。
又朝冉氏身后的夏云桑看了过去,在看见她戴的那副闪亮的头面,和姣好的面容后,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夏云桑因被冉氏催着一路小跑,白皙的脸上飘着两簇红晕,如上好的胭脂为她如画的面容增添了娇俏之色。她今日穿着一件冰湖蓝湘绣月华裙,外罩莲红色花锦披风,红色披风与脸颊红晕相得益彰,衬得她本就出挑的容颜更加姝色。
方夫人只觉她一进屋后室内的光线都亮了几分,她一个女子都被这姑娘的美貌惊艳得心跳加快。
冉氏难得威武,理直气壮的朝着姑奶奶逼问:“姑母怎么不说话?我莫不是走错了地儿?”
姑奶奶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暗含警告的瞪了冉氏一眼。
冉氏翻了个白眼,拒绝接受她眼里的威胁,直接将头转向方夫人,大声问道:“这位夫人难道不是崇德坊的方夫人?”
二房和三房的境况谁好谁赖,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更何况精明强干的方夫人?
此刻,方夫人心中已有了权衡,她热情的站起身,笑着道:“二夫人没走错,小妇人正是崇德坊的方家娘子。”
说着上前来拉住冉氏的手,自来熟道:“原来您才是夏府的二房夫人啊,快快请坐。”
待冉氏坐下后,方夫人又慈爱的看着夏云桑道:“想必这姑娘就是夏三小姐了?长得可真好,就跟天仙下凡似的。”
她说着半嗔半笑对姑奶奶道:“夏婶儿,您老怎么也不说清楚?害我方才差点认错了人。您还说我有福气呢,我看您才是有福气,这娘家的侄孙女儿一个赛一个可人,实话不瞒您说,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比三小姐更好看的姑娘呢!”
这席话说得极有艺术,一句夏府的姑娘一个赛一个可人,便把夏云桑抬在夏云屏之上。再一句从没见过比三姑娘更好看的姑娘,直接了当表明她相中夏云桑了。
在座的都是人精,如何会听不懂她话里的含义?很明显,方夫人已经看出三房想将二房的亲事桃代李僵,而二房察觉到她们的动机,不甘示弱前来找场子来了。
林氏耳根子滚烫,心中虽感到万分丢脸,但她一向厚脸皮,也顾不得旁人如何看她,挣扎着想为女儿争上一争,“这容貌上嘛,昭玉这孩子确实是咱们夏府最出挑的。但在女红和持家上,我家昭屏才是夏府几个姑娘中最好的,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双面绣,连绣坊的大师傅都夸她前途不可限量呢……”
方夫人见她滔滔不绝卖力推销,索性打断她的话,把话又说敞亮了些,“真的?那可真是太优秀了,令嫒这条件,一定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
说完也不再看三房母女俩,而是拉着夏云桑的手,满面堆笑道:“三小姐这孩子,我一看见就觉得亲热,这要是我生的该有多好?这相貌,这气度,说她是官家小姐都没人不信的,将来一定是个能撑门楣的。”
这席话可谓是杀人诛心,你家二小姐女工再好也只适合做个寻常主妇,你说三小姐徒有容貌,那我还就看中她这好容貌了,能给我家撑门楣。
方夫人养出了个年轻的举人,自然不是寻常妇人,这席话很好的演示了什么叫看破不说破。既隐晦的表达了她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她看中的就是夏府三姑娘,还望夏家姑奶奶和三房夫人到此为止,不要弄得大家都尴尬。
冉氏听完这席话高兴得不行,对方家这门亲事愈加满意。
姑奶奶则一脸讪讪,不停拿杯子喝水,以掩饰尴尬。
而林氏和夏昭屏在听见这话后齐齐变了脸色。
姑奶奶见气氛往她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忙出声打圆场,“嗨呀,这两个孩子都好,都好!今儿天气甚好,我看啊,就让她们两姐妹出去游逛游逛,撒撒欢。等冬季来临,下了大雪,又得在家拘好几个月呢!”
她隐晦的朝林氏使了个眼色,然后笑着对方夫人道:“方家侄女儿,我看啊,不若照顾照顾你婶娘这副朽木身子,咱们几个妇人就别出去吹冷风了,窝在屋里打会儿牌九如何?婶娘今年六十有三了,这人老了最怕的就是冬日,一旦病了可能就捡不起来了。”
林氏会意,赶忙出声附和道:“姑母所言极是,当年我婆母就是在冬日染了风寒,没能熬过那个年......”说着还虚情假意用帕子擦了擦眼泪,等戏做完了才继续道:“方夫人,慧月来了咱四人正好凑成一桌,就在屋里玩牌吧!让两个小姑娘自己出去转转,没了咱们在旁边念叨,小姑娘也能放得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