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桑见她犹豫不决,直接拿出杀手锏,“娘,我知道您不信我,但我会证明给您看的。您看这样行不行,若是我那白事铺子能在一个月之内挣到十两银子,您就把布庄交给我来打理,可好?”
冉氏听完惊讶的瞪大了眼。
白事铺子利润极薄,现有的经营者一般都是祖上传下来的生意,靠着代代相传的手艺谋生,一个月能挣个三五两银子就不错了。
因为这个时代没有大型器械参与生产,所有事情都得靠人力来完成,例如伐木做棺材,割漆漆棺材,造纸制纸钱等......
古人都讲究体面,自古以来百善孝为先,人不孝,乃大不义,若是有人将自己的亲生父母随意挖坑埋葬,是为大不敬,那可是要坐牢的。
所以这个时代的人在死后都讲究入土为安,必须为逝者找一处风水宝地长眠,并立碑刻名,以便后人前来祭拜。更有甚者认为葬礼操办得越庄严,离世的人越能投个好胎,后人为长者的葬礼操办得越隆重,越能旺后世子孙。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做一场白事可谓是成本高昂,甚至会掏空普通百姓的家底,这也就是为何有那么多穷人要“卖身葬父”。
夏云桑想做的,是不剥夺逝者体面的情况下改变这种局面,既能让穷人体面的走,又能减少“卖身葬父”的悲剧。
所以她在说出一个月挣十两银子的话后,冉氏才会这么惊讶。
“不是娘不信任你,而是这布庄是娘的嫁妆中最挣钱,也最意义非凡的铺子,娘不敢冒险。”
夏云桑懂得循序渐进的道理,也不急,“娘,我知道的,您等着看我的表现就是了。这鸡汤还没喝完呢,您快吃,不然就凉了。”
冉氏没有同意女儿做成衣铺子的提议,怎好再拒绝她关心自己的心意?即使没有胃口,她也硬逼着自己将那一大碗鸡肉和汤全部吃下。
夏云桑见状趁热打铁道:“娘,我明日想去归义坊看看白事铺子。”
冉氏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想也没想便拒绝道:“不行,今日闹事的风头还没过,你这几日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娘,我这是正事。”
“歪事也不行!我已经吃完了,你回去歇着吧!”
“娘。。。”
冉氏一个眼刀扫过来,夏云桑只得抬起屁股,不情不愿走了。
一边走一边念叨:“这么冷的天也不留我过夜,到底是不是亲娘?”
冉氏的声音从背后凉凉传来,“那你还想不想吃两口奶啊?拢共十来步的距离,少在这儿借题发挥,这几日你休想出门。”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夏云桑望着身后黑漆漆的大门瘪了瘪嘴,和紫荆相对无言。
她在家中拘了两日,将上一世发生过的所有重要事情都写了下来。
俗话说得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人的记忆力是有限的,她害怕自己会漏掉前世的一些重要线索,就像冉氏布庄这事一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紫荆看着夏云桑拿炭笔在自制笔记本上写的文字,发现认起来特别费力,一半以上的字她都不认识,也猜不出意思。
“小姐,您这是什么字啊?我怎么从没见过?”她自小也是跟着小姐学过认字的,却从未见小姐写过这种字体?
“这是简体字。”
夏云桑贼兮兮一笑,不认识才好,若是你们都认识了,这笔记不小心泄露出去,世人还不把她当成妖怪?
紫荆心思单纯,也没多想,坐到一旁和蒋嬷嬷做针线活儿去了。
秋风瑟瑟,看着窗外枯黄的树叶,夏云桑不可抑制的想起了一些过往,神色有几分怔仲。
正发愣间,冉氏身边的小丫鬟紫竹急匆匆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夫人大发雷霆,您快过去劝劝吧。”
夏云桑立即站起身,“发生了何事?”
紫竹一脸焦急,“说是小姐的亲事被二小姐抢了,夫人要去找三夫人和姑奶奶算账呢。”
夏云桑听完一阵心虚,还十分担心她娘别气出个好歹,因为她娘的病根就是在这段时间里落下的。
她抬脚就往外走,“我这就过去。”
蒋嬷嬷忙去屏风上取披风,“小姐,披风,披风。”
话还没说完已不见了夏云桑的身影。
主院内,冉氏气得一连摔了两个杯子,坐在太师椅上胸口剧烈起伏,“真是岂有此理!把我当猴耍了?收了我那么大座金佛,竟然把亲事说换就换给了三房,当我们二房是死的吗?”
夏云桑看着地上的碎瓷,在心中一阵叹息,她万万没想到她娘将这门亲事看得比冉氏布庄还重要。那日冉氏布庄出问题时,都没见娘发过这样大的火。
看来此事得悠着点儿来,别布庄的事没把她娘气着,她自己倒把娘给气着了。
她绕过地上的残片,小心翼翼上前,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问:“娘,发生了何事?您何故发这么大的火?”
冉氏看见女儿娇嫩的容颜,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一把将夏云桑抱住,大声哭了起来,“玉儿啊,是娘没用,你好好的亲事,转眼间就变了卦,竟变成了夏昭屏的。呜呜呜......她们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夏云桑心中发酸,愧疚涌上心头,“娘,是三姑奶奶变了卦,还是男方变了卦?若是男方临时变卦,那这样的人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这样朝令夕改、不守诺言的人家,女儿不嫁也罢!”
她本意是想宽慰冉氏,却没想到把自己给带进了沟里。
冉氏听完她的话直起了身子,若有所思道:“方才来传话的人....是你姑奶奶家的小厮。”
“哎?你说,这该不会是你姑奶奶临时变的卦吧?”
“那个老太婆,一向见钱眼开,定是三房那边又给了她更大的好处,她便想来个狸猫换太子,把夏昭屏当成你推出去和男方相看。男方那边从没和咱们府打过交道,分不清哪房是哪房,可不就容易被她们给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