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桑在花园晃荡了半日,听说三房两口子风风火火去了大房,然后又同大房的人一齐坐马车出了门。
她得逞的笑了,看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不用这么早嫁出去了。
“紫荆,去,给守门的婆子们各打赏一吊钱。告诉她们,今后府中各个门房若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报到兰亭院来。”
紫荆肉疼的捂紧钱袋,“小姐,平日里主子们给下人的打赏,不过是几个铜板。您这一出手就是一贯钱,太大方了些吧?”
夏云桑一愣,额......她好像忘了自己如今还在啃老,还没有创业,也没有当上小富婆。
只得尬笑了几声,“哈哈,那就....一共打赏一贯钱吧。”
紫荆还欲再说,夏云桑提前堵住了她的嘴,“不能再少了,再少如何能收买人心?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
紫荆只得悻悻闭了嘴,含泪将钱袋子拿出来看了又看,这才一步三回头,去了各个角门收买人心。
没错,夏云桑昨日的计划就是让紫荆去下人房里,将三姑奶奶给自己介绍了一门好亲事的事情大肆宣扬。
三房素来与姑奶奶走得近,他们若是听闻此事,定会派人去三姑奶奶那里打探一番,一旦发现事情属实,定会想方设法把这门亲事抢过去。
不为别的,只因夏昭屏比她大了半岁,若是让她这个妹妹先嫁出去了,夏昭屏今后还怎么好说亲?他们三房的面子往哪儿搁?
且夏昭屏素来喜欢跟她抢东西,不论是公中发下来的布匹首饰,还是其余物件,只要是她夏昭玉看上的,她都会来抢。
如今自己碰上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夏昭屏就算不抢,亦或是抢不过,她也会想方设法的把这亲事给搅黄。
而她要的,就是夏昭屏来横插一脚。
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应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你问她为何这么厌恶这门亲事?她堂堂二十一世纪的双医学博士,哪里受得了十五六岁就把自己嫁出去这种事?且她的心理年龄已经是个中年妇女了,如何能对那十几二十岁的少年郎下得去手?
最主要的是,这门亲事听着实在是太完美了,完美得根本不可能会落到她身上。
原因嘛,还得追溯到她祖母和她外祖母的旧怨上去。
当年她父母的相知相爱太过曲折,双方用情至深,已到了至死不渝的地步。
当年夏添运在回京前夕,曾信誓旦旦对冉父和冉母立誓,一定会在一个月之内,带着聘礼返回浙江提亲。
谁知回京后,他的母亲却已经和姑姑商量好,要将姑姑家的表妹许配给他做妻子。
古代嘛,最流行表哥表妹恋了,因为古人注重家族血统,认为这样是亲上加亲。
夏添运对父母安排的亲事抵死不从,以绝食抵抗,再次将自己饿成了纸片人。
在他快要奄奄一息时,夏父和夏母看也出了儿子的决心。
两老不想二子的喜事变成丧事,只得恨恨妥协,默许了他娶冉氏女为妻。
只是两老对冉氏这个儿媳却没有了好印象,连聘礼都备得潦草,恨不能把这门亲事搅黄才好。
如此上不得台面的聘礼可把冉家气得不轻,心想我千娇百宠长大的闺女,你夏家竟敢如此欺辱?
当初明明说好一个月内来提亲,却硬是多拖了两个月,让他们冉家在亲戚面前丢尽了颜面,简直是欺人太甚。
冉母一怒之下,将媒人和夏家人通通赶了出去,还撂下狠话,夏添运想娶她女儿,做梦去吧!
夏添运这辈子从没像那一刻那样难堪过,奈何他一未出仕,二未立业,又身无长物,空余一腔爱慕之意,如何能让岳母信服?
他对父母的狠心也感到十分伤心和绝望,干脆就在冉府外长跪不起。
冉母也不忍拆散女儿和心爱之人,便递出台阶,问夏添运是否愿意入赘到冉家?他们冉家有的是钱,不需要夏家出聘礼,相反,他们还可以给夏家一笔丰厚的聘礼。
这话可是捅了马蜂窝,差点将夏母给气死!
两亲家母就在大街上夹枪带棒的互呛了起来,争吵越来越激烈,差点动手打上一架。
还是男人理智些,夏父知道二子心意已决,若是再这么折腾下去,恐怕二子就要去给人做赘婿了!
他夏家可丢不起这人!便立即着人将妻子拉走,又派人在杭州城内重新采买聘礼,还拿出家主的气势,严令喝止妻子不准再闹幺蛾子。
男方迅速低头,极有诚意的奉上聘礼,又请了两个媒人前来撮合,冉夏两家这才顺利结亲。
但女人都记仇,两个老太太这梁子算是结下了,连带着冉慧月也跟着遭了殃。
夏母认为是冉慧月不守妇道,德行败坏与人私定终身,还教唆坏了自己的儿子,要不然一直百依百顺的二儿子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叛逆?竟敢忤公然逆她?
冉氏自嫁进夏府后,时常被婆婆刁难,被妯娌排挤,好在丈夫体贴,儿女乖巧。她自患上天花死里逃生后,便把这些身外事看得很开。只关起门来教养儿女,过自己的小日子,加之她嫁妆丰厚,倒也活得有滋有味。
一直到夏母死的那一刻,都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
夏云桑从小便知道,姑奶奶与祖母沆瀣一气,认为是娘抢走了她女儿的如意郎君,这些年来对二房始终无好脸色。
这种情况还是在祖母死后,祖父身旁没有人上眼药,见冉氏把二房的孩子教育得个个有出息,他心境发生了变化,对二房也一天天的亲近起来。
姑奶奶见娘家风向变了,知道自己若再不识时务为俊杰,恐怕今后在娘家便捞不着好处了,这才“屈尊降贵”,与二房有了来往。
这几年阿娘以金钱攻略,自认为已经打开了姑奶奶的心,殊不知人心险恶,人性最是难变。
姑奶奶素来是个记仇且见钱眼开的,仗着自己丈夫在京兆尹做文吏,一向看不上她娘的出身。
这几年一边双眼放光的享受着她娘过年过节的厚礼,一边埋汰她娘是个空有其表的商户女,真正是虚伪又恶心的一个人。
夏云桑最讨厌这种嫁出去还把手伸回娘家要钱,干涉娘家家务事的大姑子,让她叫一声姑奶奶她都嫌脏嘴,又怎会接受她介绍给自己的亲事?
一个素来看二房不顺眼的人,竟然肯为她说亲?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也就她娘性子单纯,看不透这种两面三刀的亲戚,竟然傻乎乎的信了。
那方家肯定是个表面风光,内里不咋地的人家。
姑奶奶既然与三房关系极好,那就把这门亲事给夏昭屏好了。反正他们蛇鼠一窝,一个爱抢别人的东西,一个爱占别人的便宜,应该让他们相亲相爱,最后狗咬狗才好看。
夏云桑一想到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掉两个麻烦精,可谓是一箭双雕,嘿嘿坏笑了起来。
看她不把这些人伪善的假面撕下来,叫他们从今以后都不敢再插手夏府二房的事,一劳永逸才是她夏云桑的行事风格!
她开开心心吃完晚饭,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榻上看医书。
紫荆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小姐,小姐,门房那边又有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