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宋老爷子彻底平复下来了心情,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小睿,啊不,小年啊。”
宋老爷子那布满了皱纹的手紧紧地抓着宋祁年,仿佛是怕自己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那双已经被泪水润湿了的眼眸也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怎么都看不够,但是大脑已经恢复了理智,回想起了宋祁年之前所说的话,到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你还有工作,先回去忙吧,等到这期综艺拍完,你记得一定要来看爷爷啊。”
说到这儿,宋老爷子忽然停顿了一下。
他差点儿都给忘了,宋祁年失去了小时候的记忆。
“到时候爷爷会安排人过来接你的,你也可以邀请你的‘好朋友’一起来家里玩啊。”
在说到‘好朋友’的时候,宋老爷子的眼里明显带上了几分意味深长,显然,他口中的‘好朋友’,说的并不是林蔚、安嘉遇他们这类的好友,而且特指了某个人。
宋祈年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他听懂了宋老爷子话里的意思,不过和之前当着沈知鸢面儿时的不好意思不同,此时的宋祈年虽然面色微红,眼神却没有丝毫的游离,哪怕是正对上了宋老爷子打趣的眼神,也是一片坦然地回望了过去。
“我会的,如果知鸢姐同意的话,我会带她一块儿去看您的。”
不过前提是她愿意。
宋祈年也拿不太准自己的邀请到底能不能成功,但是既然宋老爷子已经把台阶给他铺好了,那他怎么也得去尝试一下才行。
他想着,但或许是因为心里一直在琢磨着这个事,所以在见到了沈知鸢之后,被对方一问,宋祈年大脑都没有反应过来,邀请的话就已经直不楞登地说了出来。
完了……
他在心里暗暗叫糟。
谁家邀请连个由头儿都不找,直接张口就问啊……
知鸢姐答应才奇怪呢好嘛!
谁知还不等他找补,沈知鸢的头就已经点了下去,弄得宋祈年直接僵在了原地,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她,脸上写满了‘我没听错吧?不会是我出现了幻听吧?知鸢姐真的答应和我一起回家了?’的字样,看得沈知鸢实在没有忍住,眼眸一下子就弯了起来,轻笑道:
“不至于这么惊讶吧?你不是也发现我对你小时候的照片很好奇了吗?”
怎么还这么惊讶呀?
见他光是眨巴着眼睛看着她,也不说话,那眼眸里仿佛盛满了小星星一般,沈知鸢的面色柔了几分,也不再逗他了,反而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解释道:
“我只是在想,既然那个保姆是关键,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从她身上来入手,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保留着什么证据,但是就算没有,我们也可以利用她来逼一下宋辉晏。”
宋辉晏可不是什么好人,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宋老爷子将宋氏交到宋祁年的手里。
或许在他的心里,他可以什么都得不到,反正宋老爷子也不可能真的让他后半辈子饿死,所以就算老爷子再不喜欢他,也确实没有把公司留给他的意思,只要他所犯下的罪没有被宋老爷子知道,老爷子在去世之前,就一定会把他的下半辈子都安排妥当了。
至于其他人会怎么样,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但如果宋老爷子跳过了他,将东西全部都交到了宋祁年的手里,那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以宋辉晏的性格,他必然会做出来些事情。
而沈知鸢的目的,就是打算逼得他狗急跳墙,做出来点儿什么事情。
这样她才好抓他一个现行。
“之前的事情或许已经没有物证了,但是我们可以制造出来新的案件啊。”
沈知鸢的声音有些沉,但是听在宋祁年的耳朵里,却让他瞳孔一震。
“这样会不会……”
他想说会不会不太好,但是转念一想,就算宋辉晏真的做出来了一些较为疯狂的事情,其实也和沈知鸢没有什么关系,一切都是宋辉晏自己所选择的。
想到这儿,他抿了抿唇,眼神慢慢坚定了起来:
“就按照知鸢姐你说的办吧,所以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到那个将我从家里带走的保姆吗?”
见他似乎是想通了,沈知鸢原本还紧紧盯着他的眼眸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她眉眼一弯,冲他点了下头道:
“对,你对她还有什么印象吗?”
“我只记得她好像很高,反正在我的印象里,我好像从来没有看清楚过她的脸。”
顺着沈知鸢的话,宋祁年皱着眉头,仔细回想了起来:
“不过她的左胳膊上好像有一道很长的疤,大概在……”
他举起了自己的左手,凭借着脑海里那个模模糊糊的印象,大致地比划了一下:
“大概是从左手手腕内侧的这个位置,斜着,一直到了小臂中间的这个位置。”
说到这儿,他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也不由得带出了几分疑惑:
“现在想想,那道疤有点像是用什么利器划出来的,但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对方得是多恨她啊,这一个弄不好,可是很容易伤到动脉,造成大出血,从而导致死亡的。”
闻言,沈知鸢挑了下眉:
“也有可能对方并不是奔着她的手腕去的,而是起争执的时候,她抬手一挡。”
说着,沈知鸢还抬起手,给宋祁年模拟了一下场景:
“如果是这个动作的话,对方的手里如果拿得是刀,那么这道疤就很有可能是这样的一个走向。”
沈知鸢在自己的手腕上比划了一下,不过位置要比宋祁年刚刚比划的那个位置偏了一点,然而宋祁年的眼睛却是一亮:
“就是这样!”
他停顿了一下,又仔细地对比了一下自己脑海中,那个已经渐渐清晰起来的疤痕,确定它和沈知鸢所比划的位置一模一样之后,这才肯定道:
“对,没错,不论是方向、长短还是位置,都和知鸢姐你刚刚比划的一模一样。”
不过说到这儿,宋祁年就有些疑惑了:
“但是这个对于咱们找人,应该没有什么用吧?”
“怎么会没用呢。”
沈知鸢轻轻拍了下他的头,一副想把他脑子里的水都给拍出来的样子,见他还是一脸懵地看着她,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就算是一道疤,也可以分析出来很多问题啊。比如你要是看到一个陌生人拿着刀朝你走过来,那么不管他到底是要去做什么的,你都会紧张起来吧?至少你会对他有所防范,而不是等到他都开始举刀朝你挥过来了,你才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下意识地抬手,用胳膊去为自己抵挡住迎面的伤害吧?”
抬手挡住迎面而来的攻击,这是人的一个下意识动作,但是如果早有防备的话,人会选择躲开,会选择抄起来其他的东西,哪怕是打不过,第一反应也是想控制住对方拿着武器的那只手,而不是去靠自己的胳膊硬接下对方的攻击。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想着利用自己的受伤,从而达到夺下对方武器的目的。
不过沈知鸢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可能性很小。
“所以如果是第一种可能的话,那至少可以说明那个伤害她的人是她认识的人,并且他们之间的感情还算不错,所以哪怕是对方手里攥着一把刀,她也没想过对方会将刀尖指向她。”
也就是说,那个在她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伤疤的人,很有可能是她的家人,甚至有可能两人的争执正好是在对方做饭的时候发生的。
而如果那个人是她的家人的话,一个对自己的家人都能下手这么狠的人,那个保姆如果真的要找人帮忙的话,会隔过去这个人吗?
就算是她真的将那个人隔过去了,宋辉晏要让人替他做出来这种事,不可能一分钱都不给人家吧?
就算她什么都不说,时间久了,也肯定会被发现。
到时候,这样一个对自己家人都能这么狠的人,真的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不去骚扰宋辉晏,也不去问他多要出来几笔钱吗?
沈知鸢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而且依照着宋辉晏的性格,没准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暗搓搓地‘投喂’着对方呢。
反正他有钱,而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全都不叫问题。
“不过也有可能宋辉晏比咱们想的要狠。”
在收到了对方的威胁后,直接选择了干掉对方。
“所以也不能只监视他的聊天记录,那个保姆的下落还是要调查的,不过倒也不用那么着急,反正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也不差这几天,等咱们这一期节目录完,我再跟你一起过去,正好有些事情我也需要和宋老爷子那边商量一下。”
沈知鸢一点一点地分析着,愣是把宋祁年的cpu都要烧坏了,直到听见了她最后的结论,他这才愣愣地点了点头,一副晕乎乎的模样道:
“不着急,不着急,我全都听知鸢姐的,你说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