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啼天明,胡冬嫂立即下炕,查看高凳子上的水碗。正如胡冬嫂心中期待,水碗里的水全部消失了。胡冬嫂露出了笑脸,连忙喊醒了还在一旁睡熟的胡冬哥。
“哎,快醒醒,快醒醒,水都没了。赵大姑的法力灵验了,快醒醒……”
胡冬嫂心里踏实了,自家男人无病无灾,才是生活的依靠。
胡冬哥醒来后,检查了一遍水碗,对此感到不解,说道:“你喝了?”
“喝什么喝!我昨晚就打了一会儿瞌睡,根本没睡着。”胡冬嫂喊道。
“真是奇怪了,好端端的一晚上说没就没了?”
“你也别瞎琢磨了,赵大姑的法子灵验了就说明你已经没事了。”
胡冬哥回到了炕上开始穿衣服,在叠被子时发现压在枕头底下的那张红剪纸不见了。
“哎,赵大姑给的剪纸呢?你收起来了。”胡冬哥问道。
“在你枕头下压着呢!”
“没有了!”
胡冬嫂凑上前一看,枕头下果然没有,随即在周围翻找。二人翻遍了屋子,始终未找见,那张红纸不知何时不翼而飞了。
“哎,别找了,也许是赵大姑收回了。”胡冬嫂安慰道。
胡冬哥想了想说道:“有可能。赵大姑神儿道儿的,还真有点能耐。”
胡冬哥不但心中感到了踏实,也对赵神婆产生了些许敬畏。
与此同时,在杨家院内,杨母早早起床前往了杨友安的房间。此时,杨友安还在熟睡。
杨母开门后,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床前,猛然发现昨夜搁置在床侧水碗里的水,不但没有丝毫减少,反而溢出了水碗碗沿。
杨母见状心中顿时慌了,不禁喊道:“哎呀,我的儿,你这是咋了!”
杨母立即返回,找杨父商议。
杨友安被杨母的喊话吵醒,睡意朦胧的翻身,睁开眼睛时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于是自认为还在梦中,刚才听到的杨母喊话只不过是余梦幻听,便安心的睡着了。
约有半个时辰,杨友安倍感口渴,迷迷瞪瞪的下床找水喝。掀被子下床之际,将枕下露出的红剪纸,带到了地上。走动之际,又将红剪纸粘在了鞋底,最终落到了床底下。
找来找去看到了搁置在床侧高凳子上的一碗水,于是端起便大口喝了起来。
刚咽了两口,发觉水有问题,此时略有清醒的杨友安,又喝了一口,当即喷吐了出来。
“这是谁尿的尿啊!”
杨友安骂骂咧咧的擦着粘在嘴边的尿液,正在疑惑是何人捣乱时,恍然看到一旁地上搁置的夜壶。杨友安提起了夜壶,发现里面却是空的,隐隐约约回想起昨晚起夜的情景,错把杨母搁置的水碗当做了夜壶混用。
杨友安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裤子,嗅到了一股尿骚味,于是断定水碗里的尿正是自己所为。
醒过神儿来的杨友安,却突然纳闷儿,自己床前突然多了一个搁置水碗的高凳子,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话分两头,杨母将所见到的水满一事,详细告知了杨父。杨父思来想去,觉得蹊跷,于是与杨母前往了赵神婆家。
杨父、杨母进了小院,喊了声赵大姑,于是就进屋了。刚走进内屋,却见到赵神婆昏倒在了炕上,屋内洒落着已经剪完的红窗纸。
杨父小心翼翼的捡起了地上的红剪纸,每张剪纸上面的图案相同,正是那副穿着裙子的披发女子图样。
在赵神婆一旁的炕桌上搁置着一个竹篮子,里面装满了红剪纸。杨父察觉事情蹊跷,拿着红剪纸靠近竹篮子,发现与竹篮内的红剪纸图案相同。杨父、杨母互相看着对方,想起了红剪纸图案所暗指的秦女,心中一沉,冒出了冷汗。
杨母上前轻唤赵神婆,喊了几声,赵神婆没有丝毫反应。随即伸手去摇晃赵神婆,见她没有反应,于是轻探鼻息,尚有一丝气息。
“还活着。”
杨父双眼扫视了一遍屋子,见到灶台前的干粮已经发霉,心里猜测是长时间没有吃饭饿昏所致。
“快,你去煮点稀粥。”
杨母照办,立即生火煮粥。
赵神婆无儿无女,曾收养了一位女婴,却是天生聋哑,长到五岁那年,在附近县城走丢便再也没有音信。往日里都是为“寻病”人“探虚病”,以此维持生活。
留在屋内的杨父,坐在炕沿边上嘬起了老烟锅。同时,端量着竹篮子里的红剪纸,突然心生疑问,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相同的剪纸?昨夜又有谁前来?红剪纸又是给谁?难道有这么多人同时撞邪到了死去的秦女?
正在杨父思绪之际,赵神婆屋内所供奉的白须画像,突然从墙面滑落,压在了燃香的余火之上,顿时烧成了灰烬……
杨父见到这情形,吓得呆愣住了,心中猜测莫不是惊扰了某位仙家神灵?或是死去的秦女就在这间屋子里?
任凭杨父狐疑,但也没有立刻离开屋子的意思,当见到画像燃烧之际,双腿已经吓得发麻无力,动弹不得。
直到杨母端着一碗稀粥进屋,杨父心里才稍微稳住了神儿。然而,杨母并未见到画像燃烧,也因此没有理会杨父。杨母细心的将稀粥给赵神婆送喂下去,暖粥入腹,缓和了些气力,苏醒了过来。
极度虚弱的赵神婆,伸手指了指竹篮子里的红色剪纸,嘴里嘟嘟囔囔的像是在说:“她……来了……”
谁来了?
杨母心生一问,看着竹篮子里的红剪纸,不觉感到一阵凉意,难道是剪纸图案映射的那位死去的秦女?她来了!
杨母喊向杨父,决定要去请郎中医治赵神婆,一是可怜赵神婆孤苦无依,二是也只有她有办法应对秦女的到来。无论如何,杨母认定化解儿子杨友安撞邪一事,非赵神婆不可!
杨父、杨母一同出了屋,前去请村郎中医治。约有半个时辰,杨父、杨母带领着村郎中走进了赵神婆家小院,院内突然刮起了一阵凉风,依靠在墙上的干柴、枯木墩,全部整齐的向一侧倾倒在地。杨父、杨母心中有所畏惧,对此有所生疑,但并未对村郎中如实讲述。于是,装作无事,拥簇着村郎中进屋探病。
刚要迈进里屋,杨父突然想起屋内零散丢弃的红剪纸,尚未清理安置,生怕村郎中见状多想。但,此时在去收拾已经来不及了,索性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等到杨父、杨母、村郎中走进内屋时,之前的红剪纸却消失不见了。房间内,只有赵神婆静静的躺在炕上。炕桌上装满红剪纸的竹篮子也消失不见,更加奇怪的是,屋内香供处的白须画像又完好无损的贴在了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