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云兮要是知道了,估计能愿意的将头点掉。
为什么他会这么想?这么敏感呢?
二宝想不明白,所以他也不想了,低头认真看着玄弥所说的办法究竟是什么。
玄弥拿出一个洁白的小碗,他将厚厚的衣衫挽了几下,随后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刀光一闪,鲜血顺着手腕蜿蜒而下。
血一滴滴的落在小碗中,二宝闻了闻空中的气味震惊道:“这血竟然是甜的!”
随着他的鲜血流逝,玄弥的脸色越发苍白,他的血对妖怪来说是无上至宝,暗含无穷力量。
可通过这种方法来压制云兮体内的力量,无疑是拿海绵堵水越堵越多。
一旦吸食他的血液,她便再也离不开自己,体内的双樱花便彻底失效。
可能用的办法已经用过了,现在只有这一条路走了。
他不忍看她如此痛苦,可也怕自己擅自决定让她不快……
云兮嗅了嗅空中的香甜味道,整个人似饿狼扑食般朝玄弥扑去。玄弥急忙接住她,后者一脚踢开了他手中的小碗,血洒了一地。
看的空中的二宝一阵心疼,好歹人家流了那么多血,感情白流了。
云兮急不可耐的一把扑倒他,二人重重的砸在地面上,红色的衣裙压在圣洁的衣袍上,云兮张口想要咬下就被一只骨络分明的手捏住脸颊。
哪怕到了现在,玄弥也没有对云兮用法术桎梏,可她的妖力实在是太强大了,不用法术根本压制不住她。
眼看她再次攻下,玄弥手中的佛珠微动直接将小狐狸定住。
红衣少女眼睛通红一片,似耀眼的红宝石,她看着眼前好吃的冰淇淋得始终吃不到,急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的爪子收回又伸出,好想把他吃了,可害怕一抓就破了,一抓就碎了。
身体灼热的火焰几乎将她烧透。
“滴答。”
玄弥呆愣的看着脸上落下一滴热泪,面前的少女嘶哑着声音无助道:“玄弥···我好难受··”
那双红色如血的眸子此刻蒙上一层氤氲,啪嗒的落下泪。
一滴滴砸在了他的脸上,心口。
玄弥叹口气收回法术,他终是对面前的人让步。
从前让步,以后也是。
云兮一口咬在了他的唇瓣上吸吮。
玄弥有些愣神,心跳陡然快了几分,他下意识的想推开面前的少女,耳边却听到近乎满足的哼唧声音,于是那只手又悄悄的放下。
他闭上眸,任君采撷。
巨大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垫在玄弥身下怕他硌到,她则霸道粗暴的吮吸他的血液。
他的血似一阵甜的雨,降在了干旱的沙漠里,体内的两股力量终于短暂的握手言和不再撕扯云兮。
云兮察觉到身下的他一直轻颤,因为痛,他呼吸有些急促。
云兮已经缓回来心神,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溜走?
她闭上蔚蓝带笑的眸吻了吻他的唇角,伸出小舌头轻轻舔舐了一下伤口。
玄弥浑身一僵,睫毛微微颤抖,他的手握紧了又松,松开又握。
极致的压抑。
我,愧对佛。
是他生出了许多不该有的心思,他的心早就乱了。
云兮察觉到身下人的僵硬,他的神情无一不告诉她,他并不喜欢这种事情。这种事对他来说好似是痛到极致的刑罚。
她心中闷闷的,似被小刀割开一个小口子。
十年了,一个少年成长为一个男人。
可二人之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她不明白玄弥复杂的心,可她会怕他难过,如果他不喜欢这些事·····
折一枝花,二人牵着两头。
也不是不可以。
爱不一定是占有,我不想让他为难。
云兮伸手拉起了玄弥,而后笑道:“谢了啊。”她的神情似乎淡淡的,没有将这种事当回事。
玄弥微微蹙紧眉宇,他想过很多她的神情,调侃或嘲笑···
可唯独没想到是这般,这般云淡风轻不在意。
他听见自己轻声道:“如果,是别人呢?”你与别人也是这般吗?
云兮懒懒的伸懒腰听不太清玄弥在说什么,“嗯?你刚才有说什么吗?”
“哎呀,石盼还在外面,我好像咬伤了他。”
一句咬伤让玄弥僵硬在原地,他没来之前究竟发生什么了,她会不会也·····
心口似密密麻麻的虫子吞噬,他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此刻脑海响起了师傅的声音。
“玄弥,你变了········”
——“你变了,小孩。”
脑海里响起了两道声音,一道沉闷压抑的喘不过来气,一道娇美含笑。
他···他乱了佛心,好像一开始就乱了····
和她的初见初知深深的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从他庇护她的那天起,就已经变了……
“咳!”玄弥猛然吐出一口热血,最后一眼是红衣的少女奔跑而来,脸上的担忧快溢出了,她似乎在说些什么,但他听不清了。
也许他不是什么佛子,他是一个失败的人。
坚守不了本心,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坦白,一道道的佛语是困住他的枷锁。
佛曰:万物皆空,唯其空,便能包容万物。
万物皆空,因果不空。
可,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
玄弥似乎做了很久很久的梦,梦中细雨朦胧,香烟袅袅,雨打芭蕉树的声音安静又祥和。
面前苦修的小和尚神态认真且严肃,额间的金莲让玄弥微微愣神,这是他。
环顾四周查看到周围还是和以往一样寂静、无声。
天空时不时传来鸟的叫声。可这里又不一样,因为面前的芭蕉树上没有躺着白色的小身影。
似乎是另一个世界,没有小狐狸的世界。
他甚至都能猜出来面前的自己下一步会做什么,诵什么经,去书写什么字。
漫长又寂静的人生,毫无波澜。
他沉默的看着另一个自己打扫、焚香、念经、观星、打坐·······
身边唯独没有那个小影子,那抹耀眼的红。
这是,他的前生吗?
她是他的因果,原来从这时候就已经开始等待了……
他生来便被称为“背负天命之子”,可他只想做玄弥。他无时无刻都担忧自己是否能不辜负大家,是否真的能担任这个担子。
他的生活便是一滩死水,毫无波澜。
可她陪在身边,见山、见水、打坐、诵经、一切似乎都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可那束光,他不能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