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贝再一次站在了听风阁前,抬起头,牌匾上听风阁三个大字笔锋凌厉,一笔一画中都没有一丝的犹豫,写字的人应该是一个杀伐果决之人吧。
肖贝深呼吸了一下,调节好自己内心那一份想赶紧找到云朵的急迫以及浓烈的担忧,面上又出现了漫不经心的笑容,与她前两次进听风阁一般无二。
入门第一眼依然是那副傲梅凌雪的大屏风,肖贝熟练地绕过屏风,果然院中的布景又有了变幻。
这次院中又是各色菊花齐聚一堂,月白的小石头铺成的小路弯弯曲曲,一条条通往各处厢房或是亭子。
“客官,请随奴家到秀菊亭落座。”依然是前两次接待自己的青衣女子。
这次肖贝一直在暗中留意,这青衣女子几乎是在自己绕过屏风的一瞬间就迎上来的,依然脚下无声。
她跟在青衣女子身后,看着其他来来往往的人,那些青衣侍女和彩衣舞妓都看不清面容,脚下无声。
肖贝垂下眼睑,她们与其他河边县百姓不一样。
她们就像是一个无声无息的人形木偶,不,又不像是木偶,木偶不会有这种轻盈的感觉,这种轻盈感更像是一团雾气。
“盛寒!你给本小姐站住!别跑!”
一声喝打断了肖贝的思绪,一抬头就看见听风阁阁主从一间厢房里狼狈跑出来,青色长衫像是被谁拉得松松垮垮的。
他一边跑还一边有些惊慌地回头。
肖贝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看见余珍儿花着一张脸从房间里冲出来,竖起的头发上还有一些黄不拉几的泥土。
有好戏看!
“我看到朋友了,不必招呼我。”肖贝打发了青衣侍女就跟上了余珍儿。
余珍儿跟在听风阁阁主身后穷追不舍。
哼!还说自己不是盛寒,盛寒胸口上可是有一颗很小很小朱砂痣的,那是自己小时候趁盛寒睡着偷偷刺的,他一直都以为是长出来都。
刚刚自己突袭拉开他的衣领,他胸口那颗朱砂痣她看得清清楚楚,他就是盛寒。
盛寒听说余珍儿找他,立刻慢条斯理地下楼去,走进门口前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衫。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刚刚坐下来,看向自己对面坐着的思念了她千年的女孩儿,这是她的一缕意识灵魂所化。
“不知余小姐在在下何事?”
盛寒表面风平浪静,心里却老鹿乱撞,她头发乱乱糟糟还有泥土,一张小脸儿也弄花了,身上的男装上还有两个泥手印。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盛寒想着。
就在这时,余珍儿突的扑了过来,盛寒怕她摔跤连忙接住她。
余珍儿眼疾手快地扯开他的衣领,像是在确认什么。
回过神的盛寒把她轻轻推开,从椅子上起来后又接连退了好几步,慌张之间还撞到了桌角。
“盛寒!我就知道是你!”余珍儿脸上得意之色尽显,又往盛寒那边走了两步。
“余小姐认错人了!”盛寒顾不上揉撞痛的膝盖,连忙后退着否认,不想一下子绊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余珍儿见他依然不肯承认,勇猛的上前给盛寒来了个椅子咚!
“男人,你别不识好歹!”余珍儿装腔拿调的说着,猛的对准盛寒的嘴唇吧唧了一口。
吓得盛寒再也绷不住脸上的疏离,急匆匆站起身,将一直低着头的余珍儿下巴都磕了。
“对,对不起。”盛寒顾不上去仔细查看她的下巴,磕巴的说了一声对不起后就狼狈的往外跑去,一路跑回阁楼上的醉翠竹关上门才停了下来。
“盛寒!你给本小姐把门开开!你说,你是不是想悔婚不想娶本小姐了!”
“你出来!给本小姐把话说清楚了!”
“盛寒!我告诉你本小姐还就嫁定你了!”
“盛寒,你出来!”
余珍儿后脚也追了上来,在门口“哐哐哐”的砸门,比之前砸肖贝的门都要用劲儿。
门:我没招惹你,为什么受伤的要是我……
盛寒背抵着门,感受着身后门不停的被砸动,脸上带着苦笑。
珍儿,就差一点点了,再等一等,只要无脸妖再收集到最后一点点意识灵魂,我就可以将你复活了。
那些破魇者都在想方设法的寻找我,到那时一场大战是无法避免的,我要是跟你走太近,被他们察觉到你就是我的弱点,我怕我连你最后这一缕意识灵魂都保护不好。
珍儿,原谅我!盛寒仰头靠在门上,双眼微闭,心中泛着苦涩,脸上出现一丝疲惫。
肖贝跟着余珍儿上楼之后,就看到余珍儿捏着拳头不知疼痛的砸门,手都砸得流血了。
“珍儿!好了,别砸了!你手都出血了。”肖贝拉住余珍儿的手,不让她再继续砸门。
“肖贝,为什么?他就是盛寒,他是不是不要我了?”余珍儿被制止后就呆呆的,像是失了魂一样。
门后的盛寒心中一痛,他手指抠着门板,克制着自己想要拉开门的冲动。
“不会的,珍儿,盛寒他不会不要你的,乖,我们先回去。”肖贝把余珍儿抱进怀里,余珍儿这个样子让她觉着很不是滋味儿。
肖贝不知道盛寒为何不出来,为何不与余珍儿相认,但若真如她所想,盛寒极有可能就是魇种,他或许也有不得已的缘由吧。
肖贝一直自接触到余珍儿,就对她各种情绪有着感同身受的感觉,就像她现在就能清晰感知到余珍儿心中那份执念。
肖贝拉起她的手,余珍儿也不挣扎,顺从地跟她走了。
她们走后,盛寒也拉开了门,盯着两人径直往外走的背影,心里全是苦涩。
“国师大人,你没事吧!”黑衣人在暗处询问盛寒。
“我没事!”盛寒又恢复了他以往波澜不惊的样子。
“国师大人,那余珍儿竟这样轻薄你,要不要属下去把她们抓……啊!!”黑衣人话都未说完就被盛寒一巴掌拍得倒飞,直到撞上墙壁才停下来。
“唐威,我说过,别自作聪明!再有一次,你要么就化为我的养料,要么就自废魇气离开!”盛寒冷冷地看着他。
唐威惊恐的趴在地上,冷汗滴落在地板上,“不,不敢了,属下再也不敢了!”
“滚下去!”
“是!”唐威连滚带爬的乘坐电梯去了地牢。
盛寒阴沉着一张脸,珍儿伤到一根汗毛自己都心痛不已,这个蠢货还想去抓她!
不过,珍儿刚才,吻了我。
想到这里盛寒周身的冰冷瞬间化开,他抬手抚摸着自己的嘴唇,唇角的笑意控制不住的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