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房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也更是掺杂着些许更为难闻的味道。
牢房内很是安静，只有时不时似是水滴滴落地面的声音。
还有苍玄很轻的脚步声。
苍玄被人带到这里去见三月，三月被关押的地方，不在那些监牢里，而是在宫内的一处地牢。
虽是不知宫内为何会有这样一个隐蔽的地牢，但苍玄想，许是和圣京宫内那几处地牢相似。
来关一些不同寻常的犯人。
苍玄沿着台阶走了下来，越是走向深处，那股血腥味也就更浓，也更为阴冷。
在他走下来后，看到这地牢的样子。
这地牢比他想的要大上许多，也更是摆放着各种刑具，那些刑具上还染着血，一个个刑具都似是被血浸过一般，是暗红色的。
苍玄自进来后便皱起了眉，看着那些各种各样的刑具，其中还有苍玄不曾见过的。
那些东西，只是看着便让人后背一凉。
真用在人的身上，应该没有几人能扛得住。
难怪姜天宸说他不必来见三月，三月在这的这几日，也不知受了多少刑罚。
这些刑具一个一个都用上，三月也不知还有没有全尸。
为苍玄带路的人没有让他过多停留，带他去见三月。
在去的路上，经过那一间间牢房，苍玄才知，这里还关押着一些人。
他不知这些人是谁，但知道他们许是都只剩下一口气。
每一个被关押的人，都是死气沉沉，瘫倒在那不知是死是活。
这里，比起地牢更似是一所地狱……
在苍玄见到三月后，他确信了方才的想法，三月果然留不下全尸了。
隔着牢门，苍玄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三月，牢内昏暗，但苍玄仍是看清了他的样子。
他躺在地上，如枯草一般杂乱的头发遮盖在他的脸上，身上是那日刺杀苍玄时穿的黑衣。
但现在黑衣已经破烂的像几条破布勉强裹在他的身上。
看到他的身体时，苍玄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三月躺在那，他的双臂瘫在身侧已不再能有动作。
只因，他的双臂已没有了皮肉，只剩下黏连着些血肉的白骨……
他的双腿被遮盖在破烂的衣衫下隐在黑暗之中，苍玄不知他的双腿是否还在，但看他瘫在那只剩微弱的呼吸时。
也许双腿是否还在，对三月而言已无意义。
三月现在这样，和他几日前在苍玄面前极为嚣张的要杀他，已是变了一个人。
只看他这样子，就能想到他这短短几日受了多少刑罚。
苍玄也信了姜天宸所说，三月知道的不多，能知道的，姜天宸都已问出来了。
看三月似是昏着，也不知还能不能再醒过来，也不知就算醒来，他又是不是清醒的？
苍玄犹豫着，他还要不要再问三月，他正迟疑着，突然便看到牢内躺在地上的三月动了动。
他身上唯一能动的，也就只有脑袋了。
三月极为缓慢的转过头，看向了牢门外的苍玄，在看到苍玄后，他那如一汪死水般的眼底，掀起波澜。
干裂的唇微张，嗓音嘶哑，很是微弱，他微动的唇，对苍玄说出三个字。
“杀了，我……”
三月的声音很是微弱，但苍玄还是听到了，他在求苍玄杀了他……
三月从未如此后悔，后悔他当时不想死，只迟疑了那片刻，他便没能吞下事先准备好的毒药。
他本以为，以他的身手，即便被抓了又如何，他能逃掉。
他们这些杀手被抓，未必只有死路一条。
三月赌了一把，但他输得彻底，他逃不掉，受尽了折磨，到现在，想死都成了妄想。
他后悔迟疑的那片刻，这样生不如死，还不如和兄弟们一样服毒自尽……
三月曾觉得，他们这些杀手被抓就要自尽是错的。
他们是杀手，被抓了也能逃，为何非要只有自尽这一条路，若能逃了，岂不是不用死了。
当初，三月是那般想的，可现在他明白了。
被抓后自尽，是他们最体面的死法……
可他明白的太晚了。
“杀…了我……”三月充血的双眼，直直的盯着苍玄，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心求死。
可他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他现在只想让苍玄杀了他！
他刺杀了苍玄，苍玄一定恨他，一定想要杀了他！
三月想要挣扎着，却动弹不得，充血猩红的眼眸紧盯着苍玄，嘶哑的声音也一直重复着那句话。
杀了他。
可苍玄不为所动，站在牢门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而后清冷嗓音说出一句话。
“风雨楼易主，前任令主何在？他可还活着？”
如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的三月，在苍玄问出这句话后，他盯着苍玄的神色变了变。
他不知想了什么，那张已是被剥了半张脸皮的脸，突然扯动了一下唇角，他似是想笑，却笑不出。
“你……给我，刀……”三月气息微弱，用尽了力气，说清楚这句话：“我就……告诉你。”
他要一把刀，一把可以让他自尽，结束这些痛苦的刀。
原本想让苍玄杀了他，可苍玄看起来是没有想要了结他的念头。
但苍玄有想要知道的事，那他也就拿这件事，来和苍玄做个交易。
“……”苍玄听到了三月的话，知道他一心求死。
和他要把刀是想做什么，苍玄怎会想不到，但他不会答应。
三月受刑变成这幅样子，姜天宸都没有让他死，那许是还留着他有用，苍玄又怎会擅作主张。
“你先答了，我再给你。”苍玄说着，从一旁领他过来的侍卫身上，抽出一把短匕拿在手中。
侍卫见此迟疑一瞬，但也没有说什么，候在一旁盯着苍玄手中的短匕。
他不会让苍玄丢进去。
而苍玄也不打算真的丢进去，骗三月罢了。
“你……你先…给我。”三月的目光落在苍玄手中的短匕上。
“若我先给了你，你就自尽，那我岂不是不能知道想要知道的事了？”苍玄说着，那短匕被他把玩在手中。
“……”三月盯着苍玄，也不知是没力气，还是在想什么，他好一会没有开口。
三月确实是想拿到短匕就自尽，才不会告诉苍玄他想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