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她开始和我说她那边的情况,是真穷啊!
她介绍完穷之后,就开始说为啥穷,主要就是没有就业机会。为什么没有就业机会呢?原因很多,没电,没水,没技术,除了人力,那是要啥没啥。
戴月说:“哥,你要是肯帮忙,我代表玉水县谢谢您了,我是真的没办法才跑来求您的。你别当我是你妹妹,你就当我是个普通的贫困县里来的干部,帮我这一次。”
我说:“招了你们的工,就招不了别处的工,没意义。”
戴月这时候不说话了,她竟然低着头开始掉眼泪了。
女人就会这套,县委书记也不例外。眼泪是一个女人最强大的武器。
她说:“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又不是市长,我只管我分内之事。”
我说:“风力发电是个投资巨大的项目,但是回本很慢。”
戴月说:“今后电子厂的电费也是一笔大开销,这样做的话,电费就不用花钱了啊!”
我说:“这就是公益项目了,我倒是可以给你引荐一个人,他倒是有可能愿意做这件事。毕竟这是一件好事,他又不差钱。你说,一个人有一百亿和有一亿,有区别吗?”
戴月说:“反正是花不完。”
我说:“以前我觉得是没区别,现在我突然发现还是有区别的。有一亿,就做不成你这种事。要是有一百亿,就能做成这种造福一方的好事。我给他打电话,但是我不会说你和我的关系,说了也没用,人家也不会在乎。我把你介绍过去,你回去直接去瀛川找他谈就行了。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定会慎重考虑的。”
戴月说:“哥,谢谢您。”
我说:“不是为了你,我也是为了那些穷苦人。哥也是穷苦人出身,我爷死后,就剩我自己了,种地没有种子,家里没有一粒米,差点就饿死在炕上。”
“怪不得你这么恨母亲呢。”
我拿起手机来,打了覃明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我说:“没信号,这什么地方啊!”
戴月说:“瀛川市区有信号,出来就没信号了。没有几个有手机的,就连我也只是有个呼机,我一个月工资也就是八百块钱,买不起手机。”
我说:“你这么大领导,应该有个手机才对。”
“每个月要邮寄五百块钱给咱妈。”
我说:“她很缺钱吗?”
戴月说:“她喜欢攒钱,到我发工资的日子,准时就要邮寄回去。只要我开工资那天,肯定要呼我的。我理解她,没文化,没见识,危机感又重,手里抓着钱心里才踏实。她总说一句话,老婆汉子的,不如手里攥着的。”
我又拿起手机,开始拨打覃明的号,这次通了。但是还没说话,就又断了。
过了有半个小时,覃明把电话回过来了。
上来就说:“老陈,这鬼地方,没信号啊!长话短说,言简意赅,我还忙着呢。”
我说:“这事儿说来话长,你今晚回去宾馆再说吧。”
覃明说:“那行,七点以后,你给我打,那时候我在房间了。”
午饭这时候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一起吃了午饭之后,王丽娜就带着俩孩子出去玩儿了。
我和林素素一起和戴月在客厅里聊,她和我们讲了很多玉水县的事情。这玉水县在瀛川西北方向,土地贫瘠,没水,没电,靠天吃饭。全县找不出一个胖子来,普遍营养不良。到现在很多人都没见过菜花和蒜薹呢。
她说:“你看我,已经几个月没吃过肉了,营养不良么!这么瘦。肉蛋奶是最缺的,人都不够吃,哪里有粮食搞养殖嘛!”
林素素说:“那应该是缺水导致的。”
戴月说:“是啊,没有电,没有水库,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字,穷!恶性循环咧!这次是个机会,只要能把招工的事情谈成,大家就都有钱咧。有钱之后就可以干很多事情。集资修水利,粮食就能丰收,有了粮食,就能搞养殖业,养猪,养鸡,养牛,肉蛋奶就都有咧嘛!”
戴月现在用堂山话和我说了起来,我能听懂,林素素也听个差不多。现在没有电,啥也高不成,现在还有很多村子没通电呢。通电是摆脱贫困的第一步。
我能感觉到,她是个好干部。我不冲她是我妹妹,就算她谁也不是,就冲她是个好干部,我也得帮帮她。
到了晚上,吃了晚饭之后,我拿着手机思前想后,没给覃明打电话。我有一种感觉,这事儿打电话不管用。想管用,只能我亲自跑一趟才行。
到了八点的时候,戴月着急了,她说:“哥,你咋还不打电话呢?”
我说:“不打咧。”
她说:“干啥就不打咧?我这……”
我说:“明儿个我跟你过去一趟,找他面谈。打电话没面子,估计没啥用。”
戴月顿时兴奋地说:“那太好咧,哥,我真不知道咋感谢你,你就是我们玉水县的大恩人啊!”
我说:“事儿还没办成尼,事儿办成再谢也不迟!”
林素素说:“我和你一起去吧,顺便我去看看那边的风土人情,我还没去过西夏呢。尤其我想研究下西夏文字,太难了。这西夏文字看起来和汉文差不多,但是真要认起来,一个也认不得,我得找当地一些还认识这字的人一下,戴月,你知道谁还认识西夏文吗?”
戴月说:“这字确实很深奥,是当时西夏国王李元昊和大臣一起设计出来的,不像是汉字是形声,会意的字。它就是生编硬造出来的,没什么文化传承和祭奠,画出一个样子,说它念啥就念啥,说它代表啥就代表啥。所以,除非有字典,不然谁也看不懂。全国懂这个字的人,不超过三十个。我还真的就认识一位。”
林素素说:“那太好了,走,跟我去山上,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我说:“你有啥东西啊!我还不知道吗?”
林素素笑着说:“我的宝贝多了去了,凭啥都让你知道?戴月,我们走。”
我说:“我也过去看看。”
到了山上,林素素从箱子里翻出来一个册子,里面密密麻麻都是西夏文,这是一个羊皮册子,看起来有年头了。
林素素说:“这可是老东西了,当年我在长安从一个妇女手里收来的,花了我五十块钱呢。五十块钱当时也是一笔巨款了。那时候白糖六毛六一斤,大米一毛五一斤。”
戴月拿着册子看着说:“这就是天书啊!远看这些字都熟悉,近看可就一个都不认识了。这字造得奇怪,左中右结构居多,有的还上中下。我的天,这记起来可真的太麻烦了。繁体字就够麻烦了,这个比繁体字还麻烦。”
我说:“汉子是从象形字演变过来的,是二维文字。这个是一维的,所以难理解。硬编出来的文字,没灵魂。注定要失传。”
林素素说:“准备准备,明天去瀛川!这羊皮册里面到底写得什么啊,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惦记这事儿呢,这次我必须解开这个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