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苍老有劲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老夫是特地前来,为她治伤的。”
楚寒韵听着这人的声音,感到有些耳熟。
她掀开车帘一看,看到依旧穿着一身白衣的姚之清。
“是你!”楚寒韵的神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因为来人正是当初在南城救下景玉安的老者,当时她还怀疑老者是别人派来的奸细来着。
“看来你还记得老夫。”姚之清摸着他那白花花的胡须,笑盈盈道。
楚寒韵对于老者是怎么知道她们行踪,心里还是有些疑惑的。
不过眼下还是为景玉安治伤要紧,她也就没有再浪费时间,将姚之清请上了马车。
姚之清把完脉后,无甚表情的将景玉安的手放回去。
楚寒韵见他不语,以为景玉安的状况十分危险。
她立马就对着姚之清跪下去,拱起手道,“我恳请您,一定要救救阿玉!”
“诶?”姚之清连忙用内力将她拉起,“我还没有说不救她呢,你这是做什么?”
“她的伤势只是看起来骇人罢了,其实并无大碍。”
楚寒韵听到景玉安没什么大事,一直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她向姚之清说道,“阿玉的伤口我刚才已经替她做过简易的处理,只不过她胸口插着的刀,我不敢贸然拔出。”
姚之清毫不吝啬夸赞道,“没想到殿下贵为金枝玉叶,处理起伤势来,也是如此的娴熟。”
“神医谬赞了!”其实她会这些,与她经历有关系。
军营都是男子,军医也不例外。
虽然她随行带着女医者,但打起仗来的时候,医者是十分忙碌的。然而她由于性别的原因,男军医又不方便给她看伤,所以从那时起,她会利用闲暇时间,向军医学习简单处理伤势的方法。
久而久之,也就慢慢熟练了起来。
“她胸口的刀……就这么一直放着不管吗?”
面对楚寒韵的疑问,姚之清则是解释道,“取刀可是需要消毒的,马车上无法消毒,还是赶紧找个客栈停下吧!”
楚寒韵还没来得及开口,充当车夫的红玉就提醒道,“殿下,这里还是镇南王的势力范围,还不安全。”
“你们做主就好,反正这刀一时半会儿不拔出来,也无甚大碍,只是会让她感到些许难受罢了!”姚之清闭上眼睛毫不在意道。
楚寒韵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吩咐红玉道,“去最近的客栈。”
“是!”
红玉就知道楚寒韵会做出这个决定。
她身为下属,虽然没有做主的权利,但还是要替主上的安危做些考虑。
至于主上如何做,就不是她能干预的了。
“吁——”
“殿下,客栈到了。”
红玉给店小二一块银子,吩咐他备些吃食,再叫他烧些热水。
店小二将银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随即就眉开眼笑的下去准备了。
吃食倒是很快就弄好了,店小二看到门口候着的红玉,一脸殷勤道,“客官,不如小的给您送进去?”
“不必了。”红玉面无表情道。
小二也没有再坚持,将托盘递给她后,弯着腰离开了。
红玉皱着眉头看了眼托盘中的食物,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进去了。
“殿下,您先凑合着吃点东西垫垫吧!”
楚寒韵坐在床头,看到这些不怎么样的吃食,只拿了一个白馒头。
刚准备咬上一口,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给神医也送去些吧!”
红玉点头应下。
楚寒韵吃完一个馒头,就让红玉给自己身上的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
做完这些,店小二就将热水等待会儿需要用到的东西都送来了。
红玉来到隔壁房门口,轻轻扣了几下房门,“神医,您要的东西已经备好了。”
“知道了,老夫马上就来!”
不一会儿,姚之清就背着小箱子来了。
他先是将一柄小刀放在煤油灯上烤了烤,再用白酒擦拭了一遍。
一切都准备好后,便是要划开伤口,将嵌入身体里的衣服碎片和刀取出来了。
姚之清看到一旁楚寒韵有些晦暗不明的神色时,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如接下来的就交给殿下,老夫在一旁指导便好!”
楚寒韵想也没想,就一口应下,“好!”
她的反应之快,令姚之清顿时有些瞠目结舌。
红玉搬来一张椅子,椅子的朝向是对着房外的,姚之清敛敛眉,最终还是听从了安排,就这么背对着几人坐了下去。
红玉则是去帮楚寒韵固定住景玉安的身形,免得她疼的乱动再伤到了自己。
楚寒韵先是将景玉安的衣服划开,将伤口处全都裸露出来。
她看到那一片血肉模糊的地方,眼底有一丝疼惜划过。
她定了定心神,将止血的药粉洒了上去。
伤口处带来的疼痛感,让景玉安的整个身子瞬间就不安分地挣扎了起来。
红玉见状,立马将她的双手绞住,不让她乱动。
“呃啊……好疼……”
伤口被再次割裂的疼痛,让景玉安从昏迷中醒来的同时,扭动的幅度也更大了起来。
楚寒韵看到景玉安这么痛苦,内心也十分煎熬,只是这刀是必须要取出来的。
她狠了狠心,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将粘在血肉上的衣物清理干净。
这时姚之清忽然开口道,“拔刀更为痛苦,最好在她嘴里塞些东西,免得咬到舌头。”
现在正剩下最后一个步骤了,楚寒韵用自己的虎口卡住景玉安的牙关,一手则是放在刀柄上。
她温柔地看着景玉安,轻声喊了一句,“阿玉。”
最后趁着她分神看向自己的时候,直接就将刀抽了出来。
这剧烈地痛楚,使得景玉安再一次昏迷了过去。
姚之清见完事儿了,就留下几瓶药回自己房间去了。
楚寒韵吩咐红玉去再弄些热水来,她要替景玉安擦拭一下身子。
她细心的给景玉安擦完全身,上好药后,这才想起自己虎口上的伤。
看着那一排整齐的牙印,她兀自地笑出了声。
心想这用阿玉的话来说,这可是她给自己盖的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