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你……能救救阿爹吗。”
沈暮听到声音，回头望去。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名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女。
少女身着深色直裰，一双黑色的眼眸明亮璀璨，最吸引人的，是她有一头银白色的头发，系成麻花辫梳在脑后，显得五官小巧而精致。
沈暮问道：“你是何人？”
少女凝望着她，怯生生地答：“我……我叫南曦。”
沈暮觉得这名字有几分莫名的熟悉，又能确定“南曦”二字并未存在于她前两世的记忆里。
这是她第三次遇见南曦，也是她第一次，主动询问她的名字。
“你想让我如何救你的父亲？”沈暮问道。
南曦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说话，忽然余光看见一抹高大的身影。
“曦儿，你在做什么？”
一个身穿黑色衣袍，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走出来，脸色阴沉而苍白。
男人一把将南曦拉到自己身后，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拜道：“这位仙人，这是小人的女儿南曦，她还小，若是惹了仙人不快，小人替她向您赔罪。”
南曦望着她的爹爹，委屈又乖巧地闭上了嘴。
沈暮道：“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希望我能救她的父亲。”
“仙人说笑了，小人就是她的父亲，如今身强体壮，哪里需要什么救治，小人这就带她走。”
男人的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他的脸色极差，明明是中年人的外貌，气息却像病入膏肓的老人。
沈暮看着南曦，忽然抬起手，拿起一把桌上的花生，放到了南曦手里：“这孩子，或许只是饿了呢。”
“是，多谢，多谢仙人。”中年男子连声道谢。
南曦攥着手中的花生，许久，直到她的爹爹再三催促她，她才回过神，对着沈深深一拜：“谢谢仙人。”
“不用谢。”
沈暮望着父女俩离去，听到周围的人议论，少女和男子是此间客栈的老板，前两年店里还有个老板娘，已经许久未曾露面，似乎是与男子吵架和离，回了老家。
中年男子和南曦，便是南飞云和他的女儿。
至于老板娘，应该就是鼎湖山弟子口中魅惑南飞云的魅妖。
沈暮此前就陪赢烬做过这个任务，所以清楚两人的身份。
她苦涩而无奈地抿着唇，回想起前两世面对南飞云父女俩的经历，大概猜到，为何赢烬会在做完这次任务后去魍魉山脉修行，后来入魔了。
夜晚。
沈暮还未休息，就感觉有人一直在自己的房外徘徊。
从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边，吧嗒吧嗒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很是清晰。
赢烬去黑市还未回来，沈暮索性一指点去，打开房门，给南曦传音：“有什么事情，进来说。”
片刻后，银发少女出现在她面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仙人，求你救救阿爹吧，他修行的功法缺失，再加上魔修的身份，可能，只剩下几年的寿命了。”南曦的眼眶噙着泪，哽咽地说。
沈暮道：“小姑娘，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救一个魔修？你又为何非要我救？”
“您在客栈待三天了，阿爹说，您是他见过最深不可测的仙人，可您并没有要抓他，所以，我才想求您救阿爹。”
沈暮心想，她的确不是要抓南飞云的，要抓南飞云的是她大徒弟。
这时，南曦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
沈暮挑了挑眉：“兽王令怎么在你身上？”
南曦道：“原来，这个令牌叫兽王令……不过，这个不是真的兽王令，而是我根据阿娘拿走的令牌雕刻的，我阿娘说我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天才，所以才费尽心机让我阿爹取得兽王令，是为了以后让我得到什么厉害的传承。”
沈暮想了想，伸出手接过令牌。
这上面没有任何阵纹波动，果然是南曦用一块梨花木自己雕刻的，却栩栩如生，简直和她那枚闲置的兽王令一模一样。
兽王令是开启白虎传承的信物，修真界一共散落了上千枚，但白虎传承只适合妖族，所以，人族得到兽王令，要么像沈暮这样闲置，要么如鼎湖山那般做个法宝，或者待价而沽，以后与妖族交易。
沈暮看着对自己和盘托出的南曦，问道：“小姑娘，你今年多大？”
“十、十三岁，还有两个月，我就要过十四岁生辰了。”
南曦似乎怕沈暮不相信，主动伸出手：“仙人可以将灵气放到我体内看，我真的是天才，阿娘说我是极品金灵根，现在炼气六转。”
沈暮看得出来她是炼气六转，又在她的掌心简单布置了一个小探灵阵，探出极品金灵根。
十三岁的炼气六转，身负极品灵根，这和楚熠也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金灵根是最适合剑修的灵根。
这小姑娘只是见过几次兽王令 ，就能雕刻出一模一样的兽王令，说明她还有极强的符箓和阵法天赋。
但凡她前世不是被徒弟害死的，现在都想收南曦为徒了——南曦简直是老天爷为她安排的完美衣钵传人。
南曦说道：“我想阿爹活着，仙人，只要你能为阿爹续命，不需要很久，哪怕只是多活几年就好，我可以帮你骗来阿娘，帮你拿到兽王令。我不想获得什么兽王传承，只想看见阿爹和阿娘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沈暮连连摆手：“骗你娘就算了，我对兽王令也不感兴趣。”
她明白过来，南飞云和魅妖生下了极品金灵根的天才女儿，身负妖族血统。
为了女儿，南飞云堕入魔修，还偷了宗门的兽王令，魅妖也拿着兽王令，应该是去西极为女儿探路了。
他们夫妻俩的目的，就是想让女儿获得白虎传承——哪怕这只是个渺茫的机会，哪怕，有兽王令也不一定能获得传承。
沈暮摸了摸南曦的头发，银霜色的发丝比想象中的要硬一些，凉凉的，有些粗糙。
她说道：“我可以为你的父亲延长至少十年寿元，不用你付出任何代价。”
南曦不敢相信地睁大双眼：“仙人，你，你是在说笑吗……你，为何？”
沈暮板着冰山脸：“我善良。”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曾在第一世，亲眼看见南曦死在自己面前。
应该，就是明日。
南曦仰头望着沈暮，这一刻，她觉得眼前的仙人仿佛在发光。
她跪着挪动膝盖，小心翼翼地拉住沈暮的衣摆，声音带着哭腔：“这世上最善良的仙人，只要您救了我的爹爹，我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也愿意与您皆为道侣。”
沈暮：“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