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殿内弥漫着桃花香,赢烬却根本无法入眠。
他安稳地在沈暮床边蹲下,像只忠心耿耿守护在主人身边的小狼,尾巴耷拉着,耳朵却竖起,琥珀色的眼眸微眯,慢慢地恢复灵力。
用操纵术打扫大殿卫生,比练剑还要耗费力气,可他却甘之如饴。
忽然,赢烬发现,自己刚才擦地时消耗的灵气,居然已经恢复了。
他偷偷瞥了一眼断魔铃,心想这铃铛应该没注意。
下一秒,他迅速运转了一下体内的魔气,一缕魔气悄然泄露——
断魔铃立即开晃!
赢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死死捂住它,怒道:“你就消停点吧,别吵师尊休息。”
断魔铃回应他更剧烈的抖动。
吵什么吵,它就是用来吵的,它不吵怎么判断魔啊。
赢烬收回魔气,断魔铃才安稳下来。
他则已经感应完毕,闭眼再用灵力试探了一番。
吸收完师尊心魔产生的魔气,又在刚才打扫房间时锻炼了灵力掌控的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金丹高阶了。
他两天前刚刚晋升金丹中阶,怕速度太快,在锁灵阵内稳固了两日修为才出来的,可这才两日,就晋升为金丹高阶。
一定是师尊太厉害,她的魔气都比天地间蕴藏的魔气纯粹强大,自己吸收后才能进步这么大。
赢烬抬起头,凝望着熟睡的沈暮,眼底泄露出一抹温柔。
他拿出纱布,用牙齿扯开一条,随意在自己被断魔铃划伤的手上缠绕了几圈,像肿成了一只白熊掌,就算包扎完成。
修为晋升的快了又如何,他现在,是师尊厌恶和要铲除的魔。
连靠近她,都会被断魔铃灼伤。
他忍不住伸出包裹着纱布的手。
这时,沈暮翻了个身,从侧躺变为平躺,也终于松开了抓住他衣袖的手,呼吸平稳而绵长。
赢烬听说师尊曾经千杯不醉,但后来把千杯不醉的能力给了沈白,所以,变成了一杯就醉。
如今她喝了这么多的酒,也不知道会醉到什么时候。
他的手落在床榻下方,轻轻地为沈暮盖好薄被,指腹不经意地擦过她的下颌,呼吸陡然一颤。
师尊已经睡着了,可她此刻还是女子的容貌,青丝散落,眉眼动人,浅色的薄被曳在她的肩头,勾勒出清瘦的肩线,以及那泛着粉色的锁骨。
她的脸颊泛着浅淡的红晕,被咬破的红唇上,鲜血已经干涸,浸润的酒液痕迹沿着脖颈,一寸寸没入衣领。
赢烬艰难地移开视线,喉结上下滚了滚。
师尊……
怎么可以这么美,这么温柔,这么好看。
还好,只有他看见了现在的她。
赢烬想了想,从芥子袋中取出一团干净的棉花,缠绕在几根细筷似的木条上,又将棉花用清水沾湿。
他拿着木条,仍跪在床榻旁,用棉团一点点擦拭沈暮沾染血迹的唇。
他一只手还缠着纱布,动作显得很笨拙,却极尽所能地温柔,生怕弄疼了她。
木条上的棉团很快变成红色,赢烬换了一根木条,看着她破损干涸的嘴唇,眼眶再次积蓄起泪水,差点落下泪来。
师尊得多疼啊。
半晌,沈暮的唇被清水湿润,变得红润娇嫩,伤口也被他用最轻柔的灵力治愈。
赢烬凝望着她,指腹悬在她的唇瓣上空,不敢触碰,喉咙却一阵莫名的发干。
他只是在心里,一点点描绘着形状。
赢烬又拿出棉布,同样打湿,执起沈暮被瓷片划伤的右手,将她手指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一根根擦干净,连指缝的血都不放过。
师尊的手冰冰凉凉的,握起来很软,似乎他一只手可以完全将其覆盖,实际上指骨纤长而有力,是剑修才有的手。
做完这些,赢烬将敛神玉镯缓缓套到她的手腕上。
顷刻间,床榻上那温软沉睡的美人,变回了清冷高贵的天枢仙君,沈暮。
赢烬几乎失控似的低首,轻柔却包含情愫的吻,落在她的指尖。
师尊若是醒着,一定会杀了他。
可是,他好爱她……
大殿内的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刚才的事像是一场梦,可赢烬嗅到了桃花香,也闻到了师尊身上的惑人气息,还被断魔铃揍了一顿。
“师尊,我要是走了,你心魔再次复发怎么办?”赢烬忽然对床榻上那个醉死过去的人问道。
沈暮睡得很沉,没办法回应他。
“那我可要一直守着你了。”他于是自顾自地回答了自己。
断魔铃十分暴躁,对身边这只似魔非魔的“东西”充满厌恶,晃了晃,却没有发出声音。
“师尊不说话,就是同意了。”赢烬勾了勾唇角,在沈暮的床榻边缘俯身倾倒,枕着自己的手臂,闭上了眼睛。
沈暮柔软散落的乌发,几乎就落在他的唇边。
他终于缓和了紧绷的精神,悄悄用食指挑起一缕散发着清香的发丝,握在手心,沉沉地睡去。
心满意足。
沈暮这一醉就是两天两夜。
赢烬时不时的醒来,看看师尊的情况如何,需不需要再吸收魔气,或者是否要再次饮酒。
三番五次后,断魔铃彻底无语了,这魔到底是不是魔啊,怎么灵里灵气的,它到底发不发出声音啊,一直精神紧绷怀疑他要害死主人真的很累啊,而且主人为什么能睡的这么死这么香啊。
它一怒之下干脆拼命摇晃,释放出一道半透明的金色涟漪,狠狠地打在了赢烬的胸口。
赢烬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断魔铃满足地晃了一下,终于安稳了,不用加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