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内力的点竹,犹如砧板上的一块肉,只能任由他人宰割。
寒霜看着血迹斑斑、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点竹,心中只觉怅然若失。
大仇得报,死了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活着的人,只能自己救赎自己。
寒霜去与宫尚角和宫远徵汇合时,几个魍魉已经死的死、伤的伤。
上官浅的毒大大削弱了他们的战斗力。
因此他们在反抗时有些力不从心。
见到安然无恙的寒霜,宫远徵松了口气。
他顺手朝着自己身边的魍魉又撒了把毒药,这才跑向寒霜。
宫尚角命人将活着的几个人捆起来。
至于死了的则将头颅砍下来带回宫门。
寒霜的身上依旧如来时一样,浅色的衣衫上连一个血点都没有。
宫尚角知道寒霜没受伤,这才安心安排侍卫营的人打扫战场,诛杀无锋余孽。
看着颠颠跑过来的宫远徵,寒霜将早已擦拭干净的匕首递还给他,柔声道:“朗弟弟的匕首,我用它废了点竹。
如此,也算是为朗弟弟报仇了。”
宫远徵一怔。
朗弟弟之死,一直是哥哥与自己心中抹不掉的痛,越不过的结。
哥哥很疼爱自己。
可是他知道,自己永远比不过朗弟弟。
姐姐要这把匕首时,他以为她是为了自卫,所以毫不犹豫的便给了她。
谁知道,她是想用这种方式,斩断自己与哥哥的梦魇。
从此之后,他看见这把匕首虽然还是会想起朗弟弟,但是却再也不会患得患失。
因为姐姐在用自己的方法救赎他。
自己曾说过的每一句话,姐姐好似都记得。
那一瞬间,宫远徵眼眶泛酸,泪水从眼角滑落,模糊了双眼。
宫远徵倏然抱住寒霜,像抱住自己的整个世界。
被好好爱着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
点竹死了,无锋垮了。
亲眼见证这一刻的众人,一时间五味杂陈。
曾经他们觉得坚不可摧的无锋,居然没得这么轻易。
压在心头的大石头一朝粉碎,他们却忽然有些无所适从。
寒霜在征求过宫尚角的意见之后,曾问过云为衫和上官浅要不要和自己回宫门。
尤其是上官浅,她与宫唤羽是表兄妹,是彼此在世间最后的亲人。
寒霜觉得自己告诉上官浅之后,她总该和自己回去看一眼。
只是上官浅终究还是拒绝了。
她浅笑着看着远处的长空,轻声道:“不去了。
这些年,我和表哥为了报仇,变得一点都不像自己了。
如今心愿已了,我该去感受感受自己曾渴盼的自由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她抿了抿唇,看着寒霜继续道:“至于表哥,他走错了路。
大仇已报的消息,便过些日子再告诉他吧。
毕竟,这应该是你心中所想。
让一个人得不到他心中所盼,才是最好的惩罚。”
寒霜闻言,与上官浅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后的最后,上官浅和寒鸦柒、云为衫和寒鸦肆四人结伴同行,游历江湖去了。
寒霜来的时候身边只有宫尚角和宫远徵,回去的时候依然只有他们三人。
宫远徵看着寒霜的神色,踌躇了一会才小声道:“姐姐,等回去之后我偷偷带着你去找他们。”
他说完,还小心的看了看宫尚角的方向,生怕被他听见。
寒霜收回思绪,忍不住失笑道:“有缘自会相见。
我觉得宫门很好,暂时不想出去。”
宫远徵把这番话在脑海中思索片刻,才反应过来。
姐姐为了他,都不想离开宫门呢。
想着,宫远徵眉眼弯弯的浑身散发着欢快的气息。
宫尚角听见二人的对话,又看看宫远徵那副黏黏糊糊缠磨着寒霜的模样,勒紧缰绳的手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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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的动作很快,不到月余,江湖风气便因为无锋覆灭为之一清。
宫门清除无锋拥簇的时候,寒霜没有再介入。
甚至于洛明渠托人递信来说想见她最后一面,她也只当自己不知道。
从洛明渠算计虞家、算计虞小姐又算计自己的时候,她便不会再将洛明渠当做父亲。
她能给他最大的体面,便是不会亲手取了他的狗命。
经此一役,宫子羽认识到自身能力的不足。
他主动向长老院陈明,辞去执刃之位,转而像以前的宫尚角一样,学着挑起整个宫门的外务。
长老们听了他的话,并没劝说,而是默认了。
比起宫子羽,宫尚角确实已经成长的足够好。
有了他,相信宫门必定会更加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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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
寒霜一觉醒来,便被床边殷切看着自己的宫远徵吓了一跳。
她无奈的看着眸色发亮的宫远徵,轻声道:“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宫远徵却没答话,只是道:“姐姐,噬心蛊的解药,我研究出来了。”
寒霜眨了眨眼,片刻后才笑着道:“我就知道,阿徵是最厉害的。”
她一直相信宫远徵在医毒一道的造诣。
只是他研制的这么快,还是有些出乎寒霜的意料。
因此这声夸赞可谓是真心实意到了极点。
宫远徵侧身坐在床边上,眉眼难掩得意的将手中的瓷瓶递给寒霜,看着她吞服下去,又给她把了把脉。
感受到掌心之下的脉搏逐渐变得有力,他这才弯了弯嘴角,轻轻将寒霜抱在怀里,小声的讨要着奖励。
寒霜笑着调侃他:“小女子身无长物,徵公子若真要报酬,不如我以身相许?”
宫远徵闻言,哼哼唧唧的将头埋在寒霜的脖颈,软着语调道:“好啊。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才公平。
从此以后,姐姐便是我的。”
他说着,又抬眸直直的看着寒霜,声音缱绻温柔:“我也是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