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秋慈爱的看着寒霜,心下不由为这个孩子的贴心而感动。
她素来性子温柔,能容能让。
今天的事,就算寒霜和祝英台真的换到一起,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不过是要稍微费点心思,重新将名单誊写一份。
但是寒霜却考虑到自己的难处,主动拒绝了祝英台这个“哥哥”的邀请。
她对这个容貌俊俏又身形单薄的孩子一下就好感倍增。
寒霜本来只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没想到还意外收获了林亦秋的青睐。
她有些羞涩的朝着林亦秋笑了笑,让林亦秋忍俊不禁。
马文才得偿所愿,正是得意的时候,却看见自己看好的人居然朝着别人展露笑颜。
他忍住心里的不快,一把将寒霜薅到自己身边。
又对着周围有些踌躇的学子道:“既然都定好了,就抓紧散了吧。
省得在这里给师母添堵。”
说完,冲着林亦秋拱手行礼,强拉着寒霜离开了。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之后也陆续离开。
林亦秋不由失笑。
年轻真是好。
一个个都活力四射。
真是让人怀念啊!
寒霜看着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又看看面无表情的马文才。
一时有些搞不懂。
这人是生气了吗?
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两人一路疾行,来到了他们的房间。
马文才回身看见寒霜小动物似的无辜的眼神,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自己在这纠结的什么似的,当事人却浑然不觉。
对自己的这种变化,马文才觉得深深的恐慌。
他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清楚自己的这番心理,是出于占有欲。
可是,自己一个堂堂太守公子,居然对一个男子..........
马文才一时之间只觉得心乱如麻。
太亲近了,怕自己越陷越深。
有心疏远寒霜,但只想想她跑到别人身边小意讨好,就有些受不了了。
哪还能下得了狠心付出行动?
他只能放任自己清醒的沉浸其中,宛如饮鸩止渴。
陷入沉思的马文才顺着寒霜的视线,移到那纤细皓白的手腕上。
纯白与古铜色的强烈对比,让他心神一荡。
因为练箭略有些薄茧的大手,下意识的在光滑如绸缎的肌肤上摩挲了几下。
那触感触手生温、温润的像是最上等的白玉,让马文才有些爱不释手。
“文才兄?你干嘛呢?”
寒霜有些懵懂,并没觉得马文才这是在占自己的便宜。
她就是有些奇怪,马文才站在门口摸自己手腕干什么?
摸的人怪痒的。
马文才好像被人踩到了尾巴似的,飞快将寒霜的手轻甩开,嘴上还要嘴硬道:“我就是看你太瘦了。
上虞祝家家世也算显赫,怎的你像是没吃饱饭似的,这么瘦弱?”
“霜霜,他轻薄你。
谁家好人这么摸兄弟手啊。”
小叶子不甘寂寞的突然上线,戳破了马文才的真面目。
“哦?”
寒霜听了却不恼。
“这么说,马文才已经对我起了兴趣?”
她想着自己马上就能成功收回碎片,精致的脸庞瞬间染上柔柔的笑意,清亮的凤眸直勾勾的盯着马文才,把他盯得手都不知道该摆在哪个位置了。
“你.......这么看我干吗?
难道我说的不对?”
马文才有些结结巴巴的轻斥。
寒霜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凭着自己绝佳的视力,终于发现马文才掩在发丝后通红的耳尖。
心下了然的寒霜笑得更加灿烂:“没有呀。文才兄说得很对。
只是我素来饭量比较小,实在是吃不多。
不如今后我和文才兄一起用饭,你监督我吧?”
寒霜的语气里带了点亲昵的撒娇意味,让马文才一时只觉得心里甜甜的,又有些无所适从。
“行吧。
毕竟你也是本少爷的小弟,本少爷应该关照你。”
因为紧张,马文才的自称都跟王蓝田一样,往纨绔子弟的方向跑。
寒霜忍不住偷笑,看马文才要恼羞成怒了,这才正色道:“那就谢谢文才兄了。
你对我真好,像我爹娘和八哥一样好。”
马文才本来还觉得寒霜挺有眼光,心里自得的很。
再一听后面的话,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这傻小子什么意思?
难道把自己当做爹爹和哥哥一样依赖了?
他咬着后槽牙,似笑非笑道:“以后会更好的。”
“嗯。”寒霜状似羞怯的垂下头。
“霜霜,这家伙不怀好意。
你离他远点。”
小叶子好像看见自家白菜马上要被猪拱了的老父亲一样,跳着脚的念叨马文才的缺点。
寒霜笑道:“可是他心虚嘴硬的样子挺好玩的,我觉得还不错。”
小叶子:“..........”
无语凝噎。
白菜自己还挺喜欢这头猪的。
它还能怎么办?
只能自己默默缩到角落里画圈圈。
两个人在门外站了许久,久到银镜和马文才的书童马统早就把行李和房间都归置好了。
银镜出来,欲言又止的看着寒霜。
“没事,你家少爷自理能力还是不错的。
再说,你不就住在隔壁吗?
有事我会叫你的。”
寒霜知道银镜在想什么。
她冲着银镜隐晦的眨了眨眼,示意她不用担心。
银镜伶俐,自然清楚寒霜的意思。
只是再清楚,她还是忍不住担忧。
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靠她们自己多多留心了。
她咽下到了嘴边的话,只道:“那银镜先回去了,公子早点休息。”
看寒霜点了头,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转身走了。
马统大大咧咧的憨笑道:“那我也走了。
公子叫我我再过来。”
马统和银镜离开,清冷的月色下又只有二人了。
“走了,洗洗睡了。
明日还要上课。”
马文才被凝滞又有些暧昧的空气搞得呼吸不畅。
他回身大声催促,试图冲淡这莫名的气氛。
“文才兄先睡吧,不用等我了。”
寒霜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跟马文才说了一声就要转头出去。
“你去哪儿?”
马文才本来已经走到房间正中。
一听这话,动作迅猛的宛如捕食的猛兽,飞快的跑到寒霜跟前,拎住她的后脖领子。
“你想跑去哪儿?”
见寒霜没有回音,马文才急的厉声质问:“你骗我?
是不是想去找祝英台?”
寒霜沉默不语。
她发现了,马文才的性格实在说不上多好。
他暴躁、敏感、多疑..........
原生家庭带来的创伤让他自傲又自卑,像濒死的旅人一样,盼望着有人救赎,却又怕别人看穿他的脆弱。
瞧瞧,自己只是反应慢了些,他已经气得眼眶通红了。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我不许你去。”
他霸道的将寒霜禁锢在怀里,还试图把人给抱回屋里。
“我只是去跟九哥说几句话。”
寒霜怕他情绪激动起来伤人伤己,温声哄他:“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反悔。
更何况,我若是和九哥住在一起,让梁山伯去哪儿?
难不成把他赶来跟你睡?
那你还不得把书院给掀了?”
“哼,你知道就好。”
马文才不以为耻,反而有些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他仿佛被顺完毛的大狗,明明心情已经阴转晴了,却傲娇的不肯服软。
他压下嘴角勾起的微笑,口不对心的道:“你可快点回来。
晚了我就把房门锁了。”
“好嘞。我保证快去快回。”
寒霜笑盈盈的说完,就快速冲出去了。
房内一时寂静的落针可闻。
马文才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露出一个傻笑。
寒霜跑到祝英台房间去叫她时,祝英台气还没消。
再一看“罪魁祸首”,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干嘛?”
祝英台冷着脸问道。
“九哥,你出来,我有事要说。”
她认真的看着祝英台说道。
又对着梁山伯歉然一笑:“不好意思,耽误梁兄休息了。”
梁山伯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放在心里。
他上前推推祝英台,劝道:“英台,你去吧。
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啊?”
祝英台也知道,今后三年,她还要和寒霜朝夕相伴,自然不该存些芥蒂,伤了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
只是她想起寒霜刚才傻乎乎的样子就来气。
平时挺聪明的人,关键时候居然掉链子?
她有心听听寒霜要说什么,就在梁山伯的劝慰下,不情不愿的跟着寒霜寻了个僻静的角落。
“九哥,我知道你的顾虑。”
寒霜还记挂着房里易燃易爆炸的马文才,开门见山的就挑明了话题。
“当时的情况一旦咱们开了头,怕是局面就控制不住了。
若因为咱们的一己之私增加了师母的工作量,山长和夫子们能对我们没有意见吗?”
“如果咱们一味闪躲,只会更惹人怀疑。
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坦然接受,剩下的就靠自己平日多加防范了。”
其中的关窍祝英台不是没想到。
她只是因为以后要跟一个男子同屋同床,一时接受不了,这才忍不住有些迁怒。
“就你道理多。”祝英台有些别扭的开口。
脸上的表情倒是有所缓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