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山顶,雾影松下。
老者依旧提着灯,笑吟吟的。
“小主人,燕王应该已经把人带出来了。”他对坐在树上的一个身影说道。
那人似乎用某种特殊的方法,让声音听上去不男不女:“荀老,你觉得这燕王如何?”
“深谋远虑,杀伐果决。”荀老收起笑意,“依老朽看,若是他成了储君,元夏怕是复国无望。”
那人沉默了许久:“你是说,应该杀了他?”
荀老叹了口气:“小主人,老朽很早就与你说过,元夏后主倒行逆施,残暴不仁,走到灭亡这一步实乃天意,怪不得别人。”
“你说要杀,为什么又让老朽去给他引路?说到底,还是你的真实想法战胜了那个虚无的复国梦。”
“为什么不卸下枷锁,随心所欲地活一回呢?”
那人长叹一口气,似乎是在自嘲:“随心所欲吗?我大概真的是疯了。”
……
其实墨珩压根没有陆清鹤的供词,纯粹是他瞎编的,就是想看看云昭会不会出卖帮过自己的人。
事实证明,生死攸关之际,即使是至情至性的女主也做不到舍生取义。
至于陆清鹤此人,诱拐燕王妃,且心怀不轨,这罪名可不一般。
毕竟在外人看来,燕王为了救回王妃,不惜去闯那凶险异常的藏云山庄,简直是情深似海,墨珩把陆清鹤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不过墨珩可没有那个闲工夫,直接一剑枭首。
陆清鹤虽然精通机关术,但本人的战斗力一般般,根本不是墨珩的对手。
云昭看着这一幕,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回京吧,燕王妃”墨珩拉起她,把最后三个字咬得很重。
云昭被带出了门,她看到两侧铜墙铁壁一般的御林军,看到被火光映红了半边的天空,看到被染红了的千级石阶。
“当心,地上脏。”墨珩轻声地说,弯腰将她抱起,踏着鲜血走下台阶。
云昭看到墨珩那张俊美的脸上沾了陆清鹤的血,带着毫无温度的微笑。
这是她穿越之后,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毛骨悚然。
……
翌日,燕王救回云家嫡女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城。
人们都为云昭安然无恙感到庆幸,痛斥庶女云柔阴险狠毒,惊叹燕王居然为了王妃孤身涉险,真是情比金坚。
然而几个当事人却是另外一种画风。
燕王府。
“云柔被关进死牢了,想去看看吗?”墨珩把一盏茶推到云昭面前。
云昭冷冷地说:“不想。”
墨珩来到云昭身后,轻轻帮她拢起松了的鬓发:“五日后,父皇决定重新办一场婚宴,你在这段时间内,是重点看护对象。”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平淡得像是在宣读法庭的判决书。
“为什么要这样?”云昭忍不住问道,“你明明不爱我,干嘛还要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不爱又如何呢?云昭。”墨珩拿出一根镶嵌着蓝水翡翠的银蛇簪,戴在她头上,“只要对你好,就算是装个一辈子,也成真爱了。”
“不比那些只会嘴上说爱你,却没有任何行动的人强吗?”他把一面铜镜放在云昭面前。
“喜欢吗?喜欢的话便给你多买几套好了。”
云昭看着铜镜,她确实喜欢,纯种的蓝水翡翠就像一块凝固的天空,晶莹剔透,几乎没人不喜欢。
真的只是为了宰相的支持吗?她对墨珩来说,还有别的意义吗?
云昭想要做点什么逃离现在的困境,却又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墨珩轻声道:“不管是金钱还是权势,一个王妃能得到的所有东西,本王都会给你,而且是最好的。”
什么都能给,前提得是燕王妃。
云昭明白了,墨珩这招是典型的糖衣炮弹,而且糖衣厚得离谱。
如果他真的做到了这些,那自己就没有任何正当理由与他和离。
不占理,这是最致命的一点。
失去了道德高地,就算是自由了,云昭也会沦落到千夫所指的境地。
墨珩这么做确实是为了把云昭牢牢拴住,但还有一个原因。
逆境对女主来说可是装逼的好机会,会提升主角爽度。
所以他要从源头上解决问题,不让女主身处逆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