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品店安静下来后,林霜戳戳夏听婵的胳膊。
严穆身边的小朋友在催促他:“爸爸,我要吃沙冰。”
严穆眉心跳了跳,目光下意识移了方向,难以言喻地解释:“何明的。”
“......”夏听婵没反应,林霜连忙接话,“何明哥都有孩子了?”
“嗯,”严穆抿唇,“刚接来。”
夏听婵低眼看手机,并没参与他们的交流。
她打开扫一扫,礼貌说:“刚才谢谢你了。”
“......”严穆唇角抿直,两分不虞,“不用。”
林霜轻咳了声:“用的用的,严穆哥哥你别客气。”
定格几秒。
严穆瞥了眼举着手机的女孩子,他调出微信,伸了过去。
“......”夏听婵沉默一秒,提醒他,“这是加好友的码。”
严穆嗯了声:“何明说,要先加好友,才能转账。”
“......”
想到他以前就对手机一窍不通,夏听婵没多想,她凑到近前,指尖在他手机屏幕上操作两下,点到收款码上。
她边转钱,边说:“他骗你的,不加也能转。”
严穆额角抽了下:“......”
不知为何,这一副场景,让林霜莫名的想笑。
还完钱后,夏听婵再次客气的道谢:“多谢严先生。”
她扯住林霜胳膊,跟大小两个男人礼貌的再见,便出了店门。
等她们离开,严穆瞥住那条收款信息。
他眉眼间无奈,又气又想笑。
小丫头不好骗了。
“爸爸,”何亮亮脆生生地问,“刚才那姐姐是在相亲吗?”
“......”严穆垂眼瞧他,淡声纠正,“喊阿姨。”
说到这,他面无表情:“谁教你喊我爸爸的?”
“我爸爸啊,”何亮亮人小鬼大,“他说碰见你跟女的讲话,就让我喊你爸。”
严穆哂笑,手掌揉了把他脑袋:“在这个阿姨面前不能喊。”
何亮亮迷茫:“刚刚有两个阿姨,是哪个?”
“......”严穆沉思,“摸我手的那一个。”
何亮亮啊哈哈干笑:“严叔叔,那阿姨分明是在打你。”
“疼了才叫打,”严穆耐心,“不疼不算。”
何亮亮:“那还不疼?怎么才疼?”
“......”严穆望向玻璃门外刺目的阳光,语气接近喟叹,“她喊我‘严先生’的时候。”
-
从甜品店出来,夏听婵缩在太阳伞下,火大到不行:“你妈给媒人的是钱还是冥币,怎么老介绍这种人?”
“......”林霜笑的肚子疼,“等阿婆帮你介绍人了,我也跟去瞧瞧。”
夏听婵无语:“以后别喊我,我老虎婆的名声都要出去了。”
林霜笑到抹眼泪。
七月的天热得厉害,光有太阳伞也遮不住,俩人挑着有树荫的地方走。
“刚才我真吓一跳,”林霜说,“以为严穆哥成家了呢。”
“......”夏听婵用手扇风,随意道,“他这个年纪,应该成家了。”
林霜莞尔:“也是,好男人从不在世面上流通。”
两人走得慢,偶尔轻言低语。
直到一辆黑色的越野慢慢停靠在路边,半边车窗降下,何亮亮兴高采烈的打招呼:“阿姨好,阿姨们上车吧,让严叔叔送你们。”
“不用了,”夏听婵温声,“我们很近。”
驾驶座上的男人撇过脑袋,平平无奇的语气:“何明有点事想找你们帮忙,方便吗?”
“......”
这种场合林霜一向是默不作声,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夏听婵直接了当:“什么事?”
严穆凝住她:“大概是关于小朋友上学和户口的事。”
这倒是正事。
问她们两个算是找对人了。
“上车,”严穆不容拒绝,“他就在旁边的网点。”
附近有超锐的一个办公点。
夏听婵看向林霜,询问她的意见。
林霜直接拉开后排的门,嘴里咕哝:“热死了热死了。”
在副驾与后排的座位之间犹豫两秒,何亮亮眼疾手快,把几盒甜品砰的放在中间,露出掉了两颗牙的笑容:“阿姨,你坐副驾,我后边要放东西。”
“......”
车子空调排出的热气一阵阵扑到她小腿,夏听婵磨磨蹭蹭拉开副驾的门。
坐定后,她扭过身子系安全带。
何亮亮勾着脑袋观察她:“阿姨,你小辫子真好看,女生都会编小辫子吗?”
“......”夏听婵觉得这小孩真是话唠,“你妈妈会不会编?”
这话一出,何亮亮瞬间消了音,整个人都萎靡了。
夏听婵回头望他:“?”
严穆清了清嗓子,低低的声说:“生他的时候难产...没了。”
“......”夏听婵立刻起了“我真该死”的懊恼。
她挤出明媚的笑,抱歉道:“待会阿姨编给你看,你学一学,行不行?”
何亮亮瘪嘴:“阿姨,我学不会的。”
“谁说的,”夏听婵努力弥补,“你才六岁吧,比许多同龄孩子讲话都伶俐呢,学的肯定很快。”
何亮亮被转移了注意力:“阿姨你知道我为什么讲话伶俐吗?”
“为什么呢?”
“因为严叔叔每天都不说话,”何亮亮说,“我就只能自言自语。”
夏听婵:“......”
停顿短瞬,她隐约想起曾经的自己。
那时候她也是话多,严穆偶尔应她一句,还是单字的。
然而他越不爱讲话,夏听婵的话就越是多。
何亮亮的情况,大概也是这样。
夏听婵莫名的同情他:“你真不容易。”
严穆:“......”
何亮亮哈哈哈的笑,刚才无意间提起的“妈妈”事件被抛之脑后。
能安心坐了,夏听婵的目光转回前面。
她愣了两秒钟的神,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下一秒,她眼睛不易察觉地睁大,视线定在空调出风口的香包上。
粉白的颜色。
洗到发旧却干干净净的布料。
与她当年扔到垃圾桶的那个,一模一样。
“严穆...”夏听婵神思恍惚,有种一梦穿梭时光回到过去的错觉。
听到这个称呼,严穆呼吸窒住:“嗯?”
片刻的失神。
夏听婵逼自己收回视线,让冷静与理智重新占领高地。
“严先生,”她唇角弯了,“蒋溪阿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