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严穆难得去了趟叔叔家。
严之平蹭地起身，匪夷所思：“哥，你要接送我？”
“接，”严穆淡声纠正他的话，“只限冬天放学。”
“......”严之平还是不敢置信，上下左右的打量他，“哥，我还有点，受宠、那个若惊。”
“你哥用新车接你不好？”严之平的妈妈蒋华劈手给了他一巴掌，“总比你大冬天骑自行车要舒服吧？”
严之平莫名挨了一巴掌，委屈巴巴：“我就随口一说，妈你干嘛打我？”
爸爸严词林喝了口水：“长了个欠打的脑袋。”
严之平委屈到快哭了。
他不耐烦告状：“真应该让我同桌给你们当闺女，让她气死你们。”
“婵婵啊，”蒋华瞅他，“我瞧婵婵乖得很，长得又漂亮，要能成我闺女，我不定得怎么疼她。”
严之平不相信：“她天天考倒数。”
“你考第一了不起，”蒋华骂，“你除了自己考个第一还能干什么，能把婵婵成绩提高点吗？”
“......”严之平嘴角抽抽，“我自己考第一还不得？”
夏听婵的成绩提不上去，怎么还成了他没用了。
场面短暂的寂静。
严穆瞥了他一眼，寡淡道：“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
“我帮她还少了，”严之平哼了声，“就没见过脑子这么笨、这么不会转弯的人。”
“你温柔点！！”蒋华接着骂，“人一娇滴滴的小姑娘，要多鼓励，懂吗？”
严词林点头赞同：“你妈说的没错，你不就是我们鼓励出来的？”
严之平：“......”
他一三五挨次小打。
二四六混合双打。
他什么时候得到过鼓励？
但凡他脆弱点，都得直接抹了脖子。
他兀自委屈憋闷，又不敢跟在场的三位闹腾。
“有四个位，”严穆起身，居高临下望他，“你可以带上想带的同学。”
提到这，蒋华率先同意：“是呢，反正离得近，都是邻居，顺带的事。”
严之平想了想：“同个高中的，一共就仨，我和我同桌，还有一个隔壁班的林霜。”
“你去问问，”蒋华说，“愿意就一起带上。”
严之平应下了。
-
第二日放学，严之平拉着夏听婵跑到隔壁班，把林霜给叫上之后，三人一起出了校门。
林霜惴惴不安：“会不会太麻烦严穆哥？”
“不会，”严之平大方的挥手，“你跟夏听婵学学，你瞧她有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不？”
夏听婵：“......”
她用穿着小靴子的脚尖，踢了踢严之平的膝盖弯，见他险些跪倒，忍不住鄙视：“你这样当不了兵的。”
“......”严之平咬牙，“什么孔雀女王，明明是腹黑美杜莎。”
“可是婵婵真的很漂亮哎，”林霜羡慕道，“我们班有男生跟我打听她手机号呢。”
“打住！！”严之平恼了，“不许给啊。”
林霜顿了顿，狐疑瞧他：“你激动什么？”
夏听婵也瞧了过去：“就是，又没跟你要。”
“......”严之平瞪了眼这个没心没肺的“美杜莎”，恨铁不成钢，“你能有点脑子？这学校都是什么歪瓜裂枣，老师不是说过？到了大学再找对象。”
夏听婵无语，挽住林霜的胳膊：“他说咱们是裂枣。”
“......”林霜翻白眼，“那他是歪瓜。”
夏听婵点头：“严歪瓜。”
林霜噗嗤地笑出声。
严穆的车就等在公交站台前方，严之平被两个女生怼了一路，气的脑袋冒烟。
他不客气地钻进副驾，进去就说：“哥，你值得一个智商更高的。”
后面那小笨蛋不行。
俩姑娘上了后排座位，夏听婵笑眯眯打招呼，林霜向来有点怕严穆，招呼打的小心翼翼。
坐定后，严穆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他冷淡的唇角很轻地抬了下，低声道：“安全带系好。”
严之平低头打量自己：“我系了。”
严穆：“后排。”
“......”严之平舔舔下唇，“哥，咱这不查后排。”
严穆眼风冷峻的扫他：“你很懂？”
“......”
夏听婵和林霜已经纷纷系好了安全带。
俩姑娘幸灾乐祸，睁着眼瞧严之平挨骂。
车子启动往镇子上开。
“严穆哥哥，”夏听婵脆生生告状，“今天严之平又欺负我了。”
“......”严之平服了这个祖宗，“我那叫帮你。”
严穆搭眼瞥他：“嗯？”
夏听婵语速很快：“老师喊他上去做题目，他自己不去，说，老师，我同桌很想试一试，然后老师就让我去了。”
“......”严之平有点想笑，“那是因为她在走神，我帮她提提神。”
林霜好奇：“然后呢？”
“我没做出来，”夏听婵拖着委屈的调，“老师罚我去外面站了半个小时。”
说到这，她伸出细白的手：“手都冻红了。”
严之平憋笑憋的难受，他嘴巴刚想动，他哥一个严厉的眼神奉送，严之平立刻敛了所有表情。
见他老实了，严穆淡声问：“为什么走神？”
“......”夏听婵抿抿唇，觉得他关注点搞错了，她敷衍道，“走神就走神，哪还有为什么。”
说完，她扭过身子，瞧向窗外一闪而过的寒夜。
车内氛围急转而下，严之平搓搓手臂，感觉气温骤然降了十几个度，莫名的骇人。
他随性惯了，不喜欢拘谨又压抑，因而眼神在车里打转。
待视线落到空调出风口的香包时，目光顿住。
“哥，”严之平倾身，伸手去捏那个香包，“你车里还放这种东西啊？”
车里放饰品原就不是严穆会做的事情。
更何况，这香包像是女孩子用的东西。
粉白色的，很精致。
不待他手摸上去，严穆冷了脸，手掌用力，啪的一下将他乱摸的手打掉。
“别乱碰。”
严穆沉声警告。
因前面的动静，夏听婵回了神，她眨巴眨巴眼，唇角不经意抬起弧度。
她没多话，看着严穆宝贝似的护着那个香包。
车内四个人，而那个香包，像是一个秘密。
一个只存在于她和严穆两人之间的秘密。
这感觉微妙。
却又。
意外的。
心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