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例行询问。涉及校内事务，校委会有权对学生情况充分了解。入学手册上的注意事项都写明了，这是一项‘约定’。”
塞壬向我解释，但并没有向我透露这一次询问是缘何而起。
他继续问到：“劳伦左的种族？”
“死灵骷髅。”
塞壬点点头，转而问起其他事情：“聚餐后第二天，你缺席了校医院的兼职工作，对吗？”
“是。”我接着补充，“是‘请假’不是缺席。我提前一天向莉兰妮·霍尔姆教授说明了那天不能去药田工作的情况并获得了批准。这有什么问题吗，教授？”
“我需要知道你请假的理由。当然，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最终我们还是会调查清楚。你应该明白，相比之下，你的事情由你自己说明白会比较好。”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觉得有些疲惫，所以想休息一下。”
“很疲惫却在当天晚上出校？”
塞壬的语气没有讥讽，但我却从他平静的语气中察觉到微妙的质疑。并不是针对我，更像是一种秉持正义的敌对。
“只是出门散步。”我强调。
现在我完全确定校委会是冲我来的了，之前担心图书馆借阅事情被发现的我显得非常天真。
“去了哪里？”塞壬继续追问。
我却不打算再继续这样回答下去，他们很明显知道了我最近的所有行动路径，却不厌其烦地向我求证。
这不是一个好的预示。校委会的所有行为似乎都在透露着一种信号：他们掌握了我不知道的东西并认定我与其有关联。
我或许是一个游走在校规边缘的学生，但我并不认为我那些小打小闹会严重到让校委会亲自派人询问。
我显然是卷入了我所不清楚的麻烦。
“申请陪同者旁听。”我向塞壬要求。
塞壬的眼睛眯起来盯着我，这时候他身上那些作为教授的温和气质消失殆尽。
我知道他在恼怒什么。
虽然他并没有明确告知我是他们正在调查事件的关联人甚至是嫌疑人，但他的询问方式很明显偏向审讯。
或许这个学校里几乎没有学生会详细这方面的权利条款，或许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用违规的方式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但我不能继续遵从，哪怕是得罪校委会，虽然这个行为会让我看起来更加可疑。
“当然可以。”塞壬说着把我的手机递给我。
陪同者可以指定任何对象，一般情况下会委托事务司旗下的专业职员，但看着对面等待中的塞壬，他大概不会给我时间去委托。
目前有足够能力可以解救我的困境的只有一个。
我拨通塞列欧斯的电话，还没开口就听见电话听筒里传来他的声音：“还不算笨。”
***
“总之，感谢你的配合，调查出结果后会通知你。最近一段时间不要离开妖都。”
塞壬向我和塞列欧斯拿出两份文件，要求我们两个签字确认。
上面都是我对他所问内容的回答记述，另一份给予塞列欧斯的文件则详细列述了保密条款。
我拿出了以前软件须知所没有的耐心逐字逐句确认后，才签上名字。
塞列欧斯似乎非常习惯这样的场合，一目十行后，掏出他带着家族纹样的印章摁在文件上，流动的金色防伪印泥标示着他的身份。
塞壬教授收起文件，示意我们两个可以离开了。漫长的三个小时询问后，我感觉自己已经累瘫了。
我木着脸机械地跟在塞列欧斯的身后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转过身走回塞壬教授的桌前。
他大概没想到我还会回来，表情凝重地正在思考，顿了一下才问我：“什么事？”
我拿起一旁的纸唰唰唰写下几行字，把笔拍在他那侧的桌子上：“给我请假条签字，证明我不是无故旷课。教授。”
最后两个字我真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
大概是他看着我气鼓鼓的样子，卡了一下，然后才在我的请假单上签字。
询问结束后，禁阅文件的权限魔法不再生效，我飞快地扫了一眼他桌上文件的题头：“……校防御体育部死亡检查报告书”，剩下几个字被挡住我看不清楚。
“好了。”塞壬把请假条给我，然后将散落在桌面的文件收好。
“谢谢。”我硬邦邦地讲然后扭头就走，相信我，不管是谁被当做可疑人员这样问几个小时都会脾气不好，我已经很能忍了，可恶。
在塞列欧斯的陪同下，我们很顺畅地离开了校委会，阳光重新洒在我身上的时候，驱散了之前的不愉快。
我深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你欠我一次。”塞列欧斯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莫名很像某种肉食动物在攻击前对食物的示威。
“我也没说你威胁我的事，”我摆摆手，“这次扯平。”
塞列欧斯嗤笑一声，似乎在表明就算我说出来也奈何不了他。
“知道你为什么来吗？”他问。
我歪着头想了想：“大概是有学生死了吧。”虽然没看到是谁，但是那份文件的证件照下半部分露出了校徽。
“对了，你知道校防御体育部是干什么的吗？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校委会还有这个部门。”
塞列欧斯又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你不是刚从那里面出来？”
“但是虽然那个塞壬别着教授的身份牌，可我总觉得他不像教师。反倒很像管理司的治安官。”
“虽然不是治安官，但也差不多。校委会的校防御体育部是武装体育部，分属校委会管理但实际上是独立的，紧急情况下，校防御体育部可以接管整个学校。只是日常他们行为比较低调，承担着学校里的保卫工作。”塞列欧斯看着懵然的脸，说：“能招惹他们上门，你也算是个人物。”
——最后一句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问题是，谁死了？为什么他们会觉得和我有关联？”我喃喃自语。
“给你个提醒，”临走前，塞列欧斯对我说，“别去想他们问你了什么，想想他们没问你的事。”
我：“……啊？”
“这事还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