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淳来到她们母女居住的院子,一贫如洗,没什么可值钱的东西,唯一能卖钱的怕是只有围栏中的几只鸭子。
她在门外远远瞧着,大概从婉娘的骂声中得知了缘由,婉娘认为姜雪宁偷了她的手镯,因此罚她在门前跪上一天一夜,姜雪宁本就穿着单薄,小脸脏兮兮的,唯有发髻还算干净,毕竟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多少有了爱美之心,却抵不过她所谓娘亲的打压和谩骂。
“贱丫头!给我跪着!什么时候…咳咳,什么时候我心情好了你再进来!”婉娘曾作为姜府的妾室,可想而知她的日子不好过,因此将正室的欺辱带给了姜雪宁,连累一个本就无辜的孩子。
这时的姜雪宁尽管自卑却也是善良。
元淳将那筐子里的东西给她送了回来,姜雪宁看到自己摘的草药还在,眼里一下就有了光。
她依旧保持着跪下的姿态,答谢道:
姜雪宁:" “姐姐,谢谢你。”"
元淳淡淡一笑,她蹲下来询问:
元淳:" “你娘亲平日里就这么对待你,你为何还要摘这些草药?你不恨她吗?”"
表面外人能看到的就如此苦,更别说背地里还要受怎样的苦楚。
姜雪宁倒乖巧,摇摇头说:
姜雪宁:" “她是我娘亲,对我有生养之恩,我不会娶怪她的,娘亲说是因为我的缘故爹爹才抛弃了我们,娘亲的苦是我带来的,她怎么对我打骂都没关系,谁让她是我娘亲。”"
这么多年婉娘一直在欺骗着姜雪宁,最后也不知怎么,良心发现了告诉她真实身世。
或许是被姜雪宁的孝心感动了?
元淳:" “妹妹,太善良会被欺负的…这世上最令人厌恶的不是恶人,是圣母。”"
元淳:" “谁对你好,你就对谁好,谁对你不好,你就千百倍的还回去,知不知道?”"
姜雪宁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在跪了一夜后拿起草药去给婉娘熬汤。
屋子里时不时传来婉娘的咳声。
元淳守在门外,她没有去里面借住一晚,毕竟婉娘是个暴脾气的妇人,她若是去了,指不定给姜雪宁带来一顿骂,还不如在外面待会儿。
入夜以后,气温下降,元淳席地而坐,也不嫌弃这泥泞的土地脏不脏,反正更脏的事她都经历过了…
困意袭来,她守着门外,缓缓闭上眼,打算小憩一会儿…
突然屋子里传来一道声响,元淳梦中惊醒,朝着光亮的屋子快步走去,俨然没有注意到她刚才休息的位置掉落了一件雪白色的绒毛披风。
元淳:" “姜雪宁?”"
她推门进去,下意识唤道。
只见姜雪宁毫发无损,她站在床前,刚才的声音是掉在地上的碗,汤药味刺鼻,让元淳不禁皱了皱眉。
再看婉娘,她半个身子瘫在草席床上,两只手用力拽住了姜雪宁的衣裙,神情痛苦,瞳孔更显狰狞,像是看待仇人样的眼神。
“贱…下贱丫头!!”婉娘骂道,“你…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什么东西!”
姜雪宁神色淡漠,冷笑着。
与前一秒的唯唯诺诺不同,如今的她脸上写满了嘲讽和漠视。
她拽住婉娘的手臂,另一只手从腰间拿出了手镯,看到手镯,婉娘的眼睁得更大了。
“手…手镯!我的手镯!!”
她冷冷一笑道:
姜雪宁:" “娘亲,手镯是您的传家宝,为何手镯里面刻着的名字是姜雪惠呢?”"
姜雪宁:" “姜雪惠是谁啊?”"
姜雪宁:" “哦,我记得了,是姜府的千金,姜夫人膝下唯一的爱女,可您怎么将别人家的孩子刻在自家传家宝上?”"
姜雪宁:" “我又懂了,因为姜雪惠是您的女儿,而我不是,对不对?”"
听到姜雪宁这番自问自答,元淳不免对她刮目相看,心思敏感之人向来最多疑,这点不假。
她无视奄奄一息的婉娘,看向姜雪宁:
元淳:" “妹妹何时知道的?”"
对元淳,姜雪宁倒是轻声轻语。
姜雪宁:" “也就半个月前,说起来多亏姐姐,若不是姐姐说的那番话,我还真不忍心杀了娘亲…”"
姜雪宁:" “本属于我的荣华富贵被她的女儿顶替,我却跟着她受尽苦楚,姐姐你说,她该不该杀?”"
元淳几乎没有迟疑,她拔出簪子,将簪子放在姜雪宁的掌心里,然后握住她的手,声音轻柔而冷,几乎不带一丝温度地说:
元淳:" “第一次杀人,要这么杀。”"
余音未落,她握着姜雪宁的手,用簪子插进了婉娘的喉咙,在不甘和绝望中断了婉娘的命。
鲜血喷溅在她们的脸上,元淳眼中淡漠,早就习以为常了。
而姜雪宁是第一次杀人,虽然害怕,但更多的是释放和满足,这些年的苦楚一下子倾斜,绝不能再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