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傅恒这番话全然是歪理。
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陆贞所说的男女平等是指各种方面，不论是在当下的奉献亦或是朝堂，女子本就不应该只靠容貌和家族背景束缚后宫，沦为男人的附属品，应是平等互惠互利，当然她知道这种想法是不符合常规，可常规不就是用来打破吗？
她做不了皇帝的主，自然没想将手伸向宫内，自己有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但在宫外所能够接触的达官贵族小姐中，陆贞私设的女子学堂传输的正是如此思想。
即便改变不了大环境，可被影响的女子或许可以逃脱家族间的联姻，不局限联姻的工具和附庸，可以活出她们的另一面。
这也是陆贞开设学堂的本意。
她见过太多的夫子，却未见过女夫子，既如此她来当先例。
陆贞双手环腰，小巧的樱桃嘴微撅，语调上扬，带有一丝撒娇的口吻:
陆贞：" “傅恒，你这是歪理。”"
她想不出他为何要水胭脂。
男子拿了胭脂又不用，放着也浪费，还不如让她去送人，或者卖给其他人。
赚来的银两还能多买点米和肉，给城外的难民改善一下伙食。
富察傅恒仗着水胭脂在手中，将钱袋子全给了陆贞，当做费用。
富察傅恒："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也是你教我的，现在水胭脂归我了，怎么用就是我的事，不能三次转卖。”"
陆贞哑然，她答应了吗？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这么用的？
歪理，统统是歪理。
她明明是将傅恒往正道上教的，怎么跟自己想象的有些偏差呢？
*
富察傅恒下午没有公务在身，他随着陆贞来到城郊，因为南方洪水，房屋被冲走、田野被淹没，难民流落在京城附近，京城容纳不了这么多难民，一时间皇帝派人去南方救济，短时间内这些难民无家可归。
十天前皇帝就下令要求朝中大臣募捐，那些富得流油的大臣各个是抠搜的不肯掏钱，明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点钱就够了，任谁都不肯做这种事。
陆贞听说难民中有不少的孩童，拿出了这些年药铺积攒的银两来买了米和面，想着先救济一下老幼孩童，随后是大人。
富察傅恒：" “阿贞，若是你的银两不够了，尽管去我府中拿。”"
陆贞：" “你一个月就那么点俸禄，再拿你吃什么？府中的人喝西北风吗？”"
陆贞：" “这种事不是凭你我能够改善的，朝中大臣不肯吐钱，难民涌进京城动乱是迟早的，他们想着武力镇压，反正这些人的命不值钱，那是我能预料的结果，我不想这种情况发生，更心疼这些孩子…”"
皇帝虽贵为皇帝，天下之主。
可朝中势力分割，彼此划分界限为营，纵使是皇帝也无可奈何。
富察傅恒望着她的侧颜不禁入神。
富察傅恒：" （阿贞从未入宫却对宫中之事如此了解，也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对皇家的厌恶，难怪阿贞对王公贵族公子的追求嗤之以鼻，她是不愿与皇家扯上关系…）"
富察傅恒：" （长姐是当今皇后，我又是富察氏的子弟，她不会跟我在一起的，是吧…）"
想到这一点，富察傅恒只觉得胸口异常沉闷，似是喘不过气。
帮忙施粥的陆贞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反而一个小姑娘跑到了她身旁，摊开手心，是用花瓣拼凑出来的雪花。
小姑娘叫做燕儿，是最早也是最小来领粥的女孩，她有一个病重的姐姐，落了风寒，当时来领粥她说要两碗，陆贞怕她端不住便帮她送过去，见她姐姐病重，又熬了几副汤药，这才好转。
“陆姐姐，这是我送给你的赤雪，我今天进城了，听那些漂亮夫人们说赤雪可好用了，能让人容光焕发，永葆青春，我没有钱，所以我做了一个赤雪送你。”燕儿不理解什么是赤雪，只觉得是红色的雪。
于是拿了桃花花瓣拼成雪花。
虽然这与赤雪相差十万八千里，但陆贞还是笑着收下了。
不能辜负一个小孩子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