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掉落的泪珠和肩头渗出的鲜血混在一起，湿透了他半边衣服。
挑到最后，文媚儿疼的昏了过去。
阿丑满头大汗，望向她时眸光变得十分温柔，要是自己长了水泡，直接快速戳破，哪像给她挑的时候，都得小心翼翼找到最薄弱的边缘，减少她的疼痛。
将手上的水泡包扎好，阿丑扶着她的后脑勺将人平躺在床上，脱下鞋袜，轻轻的去挑破脚掌心，一番忙碌下来，天色蒙蒙亮。
“好了。”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去倒掉血水时，阿丑注意到桌上的文房四宝，想了想，他拿起笔墨，在文媚儿后脖颈处勾勒出一朵海棠花。
就当是他辛苦的报酬。
万一两人分开后，他还能凭着这一株不会褪色的海棠花找到她。
如果那时，她还能记得自己。
…………………………
竖日晌午，日上三竿。
趴在床榻边的阿丑听到外面有动静，他下意识睁开眼冲了出去，孤城有了活人，是从京城而来的士兵……
而前来支援的正是程家人。
阿丑谎称自己是幸存下来的孤儿，他不敢表明自己凌不疑的身份，蛮甲兵疑点众多，明哲保身才是要紧。
程家人知晓了孤城的情况，援救来迟，他们让士兵安葬了城中百姓。
准备带走阿丑时，他告诉他们还有一个女孩子，可跑回屋子里，哪有什么女孩…
他跑遍了孤城，呼喊着文媚儿，除了自己的余音回绕，根本没有回应。
“她是一个人离开了吗？”
阿丑难掩失落，“小丫头，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这时他想起文媚儿曾问过自己的名字，她来找凌不疑，那么未来他们还能够见面的，对吗？
………………………………
“媚儿姐姐，媚儿姐姐…”
小女孩推了推昏迷的文媚儿，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小黑脸，还有…
侍卫见文媚儿苏醒，如释重负。
“文小姐，您可算醒来了，您要是出了事太子非得把我们严惩，文丞相和太后都会要了我们脑袋！谢天谢地，您终于醒了！”
文媚儿恍惚了一会儿。
她这是在马车上…
“你是？”文媚儿无视旁边的侍卫，心想之前临阵脱逃的账还没算。
她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瘦弱了一圈的小女孩，小脸脏兮兮的，穿的衣服也是破布烂衫。
侍卫告诉文媚儿，这个女孩是他们从蛮甲兵手中救下来的，貌似不是孤城里的小孩，应该是被蛮甲兵从别的地方带过来的。
而他们之所以没在孤城城门前，一是蛮甲兵数量太多，先躲了起来，见有一小部分蛮甲兵打算折回孤城，便主动过去吸引了他们，生怕这些外来人回到孤城找到文媚儿。
因此这才耽误了一些时间。
等侍卫再一次回到孤城城门前时，恰好看到了昏倒在城外的文媚儿，于是抱上马车，正在回宫的路上。
文媚儿楞了一下，“我怎么会在城门外？我不应该跟…”
想起阿丑，文媚儿连忙问他们有没有见到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子。
侍卫并没有进城，但他们离开前，看到程家军进到孤城。
听到程家军文媚儿放下心，起码他是安全的，不过兜兜转转，她居然要回宫了…
出来一趟什么都没找到，浪费。
小女孩突然拽了拽文媚儿的衣袖，“媚儿姐姐，我叫嫋嫋，女子本弱的嫋。”
“嫋…嫋嫋？”
文媚儿记得，凌不疑那位受尽苦难和分离的新妇小名唤做嫋嫋，莫非这个小女孩是程家的女娘？
“你姓什么？”她问。
嫋嫋摇了摇头，“我不记得我姓什么，我只知道我叫嫋嫋，媚儿姐姐，他们说我跟着你可以吃饱饭，我当你的丫鬟好不好？”
“丫鬟？”
“我挺能吃，也挺能干的，只要让我吃饱饭，有地方睡觉，哪怕不要工钱都可以。”
文媚儿大脑正处于混乱中。
凌不疑没有找到，找到了一个疑似他媳妇的小女孩，这个小女孩还要做自己的丫鬟…
不行不行，大脑要死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