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到底是让九夷逃了。
不过,他们也不算是没有收获。
锁灵台在玲珑的灵力净化下已经恢复成它原本的状态,盛清越也找到了剩下的三个魔种寄体,并且顺利收服。
澹台凌风看着面前这个摇摇欲坠的小台子,有些不敢相信它居然还是超一品的仙器。
“还有一块碎片没有找到,它还是不完整的。”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一个不完整的锁灵台都能够完全镇压住棘手的魔种,那么如果它是完整的呢?
“有个办法,能够找到九夷。”
盛清越召唤出溯洄和徐涿的一滴心头血,试图进入徐涿的回忆里——他是见过九夷的,不,或者说,他见过九夷在人间的另一个分身,只要找到这个分身,他就有办法找到他的本体。
澹台凌风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和其他人一样,认认真真地为他护法。
直到脚踏实地地踩在地面,盛清越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是站在了巍峨的皇宫之中,更准确地说,是在他的国师府——陛下为留下他,特意腾出一座寝宫成为他的居所。
没想到进入徐涿的回忆会从这么久远开始。
此时的他,似乎还未与祁修宁相识。
时间于盛清越其实没有意义,他即便在溯洄中度过千年万年,现实里也不过是几个小时。
所以他并不着急于寻找九夷的下落。
“奴婢见过国师。”
就在盛清越转身走出国师府,迎面便有一名宫娥停下脚步,朝他微微俯身问安。
“嗯。”
盛清越伸手微微触摸脸上的面具,很快便代入了角色。
“国师大人,国师大人,您在这儿可真是太好了。”
还没等盛清越继续往前,身后突然传来另一宫娥慌乱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
“惠妃娘娘热毒发作,需国师大人前往压制。”
那绿衣宫娥许是因为焦急,脚步不停,等想要停下时,差一点就撞到盛清越的身上,慌慌张张地就要跪下。
“今日还不到十五,热毒怎么会发作?”
当年云遥虽是国师,对岐黄之术也是精通无比,所以皇帝也罢、大臣也好,甚至有些宫妃也会请求他诊治一二,只不过宫妃毕竟是皇帝的女人,所以每每云遥诊治宫妃的时候,一旁都有几个内侍太监。
只不过这次惠妃发作突然,来不及去请旁的人,只让心腹去请了五皇子。
等盛清越到的时候,祁安哲已经在惠妃的惠安宫。
祁安哲眼看着国师进入,嘴角难掩笑意地微微勾起,在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朝他迎了上去。
“国师。”
“……嗯。”
眼前这人是当年害了他的罪魁祸首,盛清越不可能再心平气和地同他说话,只冷淡地丢下一个字,往一旁的纱幔走去。
惠妃原叫苏慧,是当今右相之女,于二十年前进宫,进宫时不过堪堪一十六岁,所以如今看来,正是风华正茂的年年岁。
苏慧的热毒由来已久,像是娘胎里带来的毒素,每月都会疼得死去活来。被云遥诊治过后,只会固定地在每月十五发作。
当然,那时的云遥就只是一个稍微有些灵力的普通人,和此时的盛清越不同。
他此时当然能够直接治好苏慧的热毒,只不过如果想知道九夷的下落,就势必要接近五皇子祁安哲。
“多谢国师出手相救。”
惠妃半倚靠在床榻上,由着宫娥伺候着收回裸露在外的手,轻声细语地说着感谢。
“安哲,替我送送国师。”
“是,母妃。”
祁安哲恭敬地施了一礼后,引着盛清越便出了惠安宫,两人缓缓地朝着国师府的方向而去。
“国师,三日后,本王的七弟班师回朝,到时可一定要赏脸出席七弟的庆功宴啊。”
盛清越知道他说的人是谁。
祁泽王朝七皇子,当今太子殿下,他的……阿宁。
过去的记忆其实已经有些模糊,盛清越也只能在重新经历的时候想起那时他的心情与态度,都与此时截然不同。
那时的自己冷傲、孤高,从不曾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但是,他却还是答应了那场宴会。
“太子殿下到——”
太监的唱到声声声传来,热闹非凡的宴会大厅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纷纷注视着迈步而来的少年郎。
少年脸庞分明还稚气未脱,眼眸中却带着一股杀伐,径自来到皇帝面前,“咚”的一声便跪了下来。
“父皇,儿臣……幸不辱使命!”
“好!好!好!”
皇帝祁泽雨十分高兴,当场就让人把流水般的金银珠宝送进了东宫。
“谢父皇!”
少年唇角微微上扬,在筵席开始前已经由着内侍将他带到了他的座位,身边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只有……
看到那一袭雪白素衣的男子,祁修宁微微有些错愕,不知他的身份,为何能够与兄长们同席而坐?
“七弟,那位是国师。”
坐在祁修宁旁边的正是祁安哲,他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小声地提点了他几句。
“国师?”
祁修宁皱起眉,在他心里,国师就和民间那些坑蒙拐骗的异人没什么区别,哦不,可能是骗术更加高级了。
“不过是有些道行的江湖术士罢了。”
尽管祁修宁的声音压得很低,盛清越还是听见了。
这个家伙,原来第一次见他时是这样的反应。
“七弟莫胡说,父皇若是听到了,必定是要罚你的。”
祁安哲吓了一跳,赶紧阻止祁修宁的妄言,却也无形中透露给他一个信息。
祁泽雨非常看中这个所谓的国师。
同时也不着痕迹地让祁修宁记住了云遥。
作为旁观者,盛清越此时才知道,原来祁修宁与他之间,竟还有祁安哲的手笔。
后来,祁修宁果然不负祁安哲所望地经常来找他的麻烦。
只不过最后的结果却没能如祁安哲的意,甚至出了一个巨大的差错。
他的面具,被祁修宁摘下,而他,最终也成为了太子殿下唯一的老师。
只是,好景不长,他终究是因为太子的偏执,走向了死亡。
而罪魁祸首,祁安哲,被祁修宁一剑斩于国师府门口,以血祭他。
几乎经历了上万年,盛清越终于再次感受到了生机,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上京的徐氏,徐涿出生了。
看着那道缠绕着浓烈魔气的身影缓缓来到不过七八岁的男童面前,将一颗散发着邪恶与贪婪的魔种递给了他。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一句话,开启了徐涿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只能说,有些人的恶,是天生的。
而这个满身魔气的人,就是他誓要找的——魔神九夷。
看来,他此时的情况并不好,至少无法自如的收敛周身的魔气。
只是,二十多年过去了,就算他还没有恢复到全盛时期,此时的他,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就算找到九夷的所在,也不能按照寻常的打法。
“这是……”
盛清越的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有源源不断的黑袍人仿佛失了神志一般跃入其中,每消失一人,黑色便更浓稠一分,那股令人作呕的魔气便更猛烈地钻入他的鼻腔。
“不好!”
几乎是一瞬间,盛清越强行从入定中清醒,一把就捞起了守在一旁的澹台凌风,以血为媒,迅速画出一个传送阵,转眼就消失在了所有人面前,前后时间甚至不超过十秒。
“通知所有人,立刻前往星空岛!”
空中残留余音,人却早已经在千里之外。
身处星空岛,厉兴澜是第一个感觉到它的异常。
星空岛别看名字好听,它却是一座孤岛,除了茂密的森林和时而窜出来的小动物,这里没有丝毫的人烟,久而久之,它不是荒岛,却胜似荒岛,只有部分剧组会过来取景拍摄。
他是一个半月前跟随剧组过来这里拍摄《末日纪》的,这是一部未来向的纪录片,讲述了人类残忍杀害动物后遭受到了疯狂的报复,动物、植物因不明原因变异,开始对人类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
而厉兴澜饰演的角色叫孟回,正如其名,是一名造梦师,每个人临死前都有机会获得一个造梦的机会,但是梦醒了,只会更加痛苦的死去。
但他并不是主角,所以他最后也会死,死在自己为自己编造的美梦中。
事实上,他们的拍摄到今天为止已经即将结束,只要再坚持一天,就可以离开这个荒凉的孤岛重新回到外面的花花世界。
“快看天上——”
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句,所有人都下意识抬头,结果一个个都露出了震惊和目瞪口呆的神色。
距离地面约莫十米处的空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疯狂涌动的漩涡,伴随着洞口越来越大,两道人影瞬间出现在洞口,虚虚几步便落到了地面。
“凌风,用山神令召唤此地山灵,快!”
人影出现的下一秒,他又消失了,只留下一个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的青年,顾不得围观的众人,将手伸入乾坤袋中取出那枚山神令。
“山神令在此,还不速速现身!”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心里都浮现出同样一个念头。
这人莫不是从哪个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神神叨叨的。
但是,只有厉兴澜知道,星空岛,真的出事了。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澹台凌风拿着山神令,却感受不到任何山灵气息,正怀疑清越是不是弄错了的时候,脚下的地面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颤动。
“啊——”
人群瞬间东倒西歪地摔在地上,手持的摄影机器也随着它的主人摔得四分五裂。但,已经没有人关注这些昂贵的机器,他们慌张的四处逃窜,他们曾经演习过的逃生办法早就被抛到了脑后,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一定要活着。
这就意味着,秩序崩塌,到处都是逃命的人。什么朋友、同事……在自身安危面前,全都是狗屁!
“山神令在此,还不速速现身!”
澹台凌风见此情景,再次使用了山神令的召唤。
这一次,不再默默无闻。
“唳——”
一声略带刺耳的鸟啸传来,所有人都绝望地抬头看着朝他们俯冲而来的一只橙红色大鸟,它的头上有着与公鸡一般的鸡冠,身后却有三条如同凤翎的尾巴。
这是……三翎赤凤!
澹台凌风看着这只巨大的禽鸟,脑海中自动出现了关于它的介绍。
只是,这些难道不是山海异兽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此时此刻,他已经管不了太多了。
“所有人,轻装简行,上鸟背。”
来不及多想其他,地面的震动已经到了地震八级,再不离开地面,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整个剧组的所有人早已没有了主心骨,此时哪怕有人让他们往海里跳,他们也会照做。
只是三翎赤凤虽然很大,也终究载不动那么多人。
“吼——”
好在很快就出现了第二只异兽,一只斑斓猛虎,脊背上一对巨大的肉翅,随便一扇便是一股巨大的风浪。
风驰虎?
“快上去!”
接下来又出现了数只他们从未见过的异兽,载着剩下的所有人腾空而起。
将近十只飞行异兽带着几十个人小心地在海面以上盘旋,下一秒,孤岛的地面如同脆弱的瓷器,瞬间四分五裂。
所有劫后余生的人或坐或站,无一不痛哭流涕。
他们得救了。
虽然这些奇怪的动物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物种,但那都不重要,它们救了他们。
但是让这些人更加震惊的是,那两个无需借助飞禽便能立于空中的青年。
“兴,兴澜?”
迟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厉兴澜回头,一眼就看到站在三翎赤凤背上的闫坤,也就是《末日纪》的男主角饰演者,算是厉兴澜的前辈。
“闫师兄。”
厉兴澜微微弯了弯唇,算是肯定了闫坤的猜测。
“你……你怎么会?”
不怪闫坤震惊,换做任何一个人,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人竟然有特异功能都会和他一样。
“额……”
厉兴澜语塞,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刚才一时情急,就没有和他们一同跳上鸟背,以至于毫无预兆地暴露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