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只小妖。”
满山洞都是圈地盘的尿骚味,就算刚进来的时候没有猜出是什么东西,看到刚才离开的兽耳男人,他基本已经有了定论。
不过是一只才修炼了几百年的小猫,不知因何之故需要阴女之血。
“阴女之血,不是作药引,就是练邪术。”
这些都是后世里常用的桥段。
虽然不知道他的这些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但也八九不离十。
“等着吧,幕后之人应该很快就会出现。”
果然,就在云子清话音落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兽耳男人已经领着一个锦服少年匆匆过来。
他不是人。
澹台凌风几乎是在少年靠近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妖气——他现在还不能完全地判定这是妖气,他毕竟才刚刚开始学习。
“你……你们可有心愿?我会尽量满足你们,无论是金钱、地位,还是如意郎君。”
锦服少年刚一开口,澹台凌风整个人就愣住了。
What the fuck?
“你到底抓我们来要干嘛?”
就是因为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澹台凌风才不敢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你们需要什么,我都会满足的,但是你们能不能给我一点血,我需要大量阴女的血,我想救他。”
从少年有些激动的语气里,澹台凌风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他有个心上人,估计是心上人,反正就是很重要的一个人,出了毛病,需要很多很多阴女的血液才能救,所以他才会不停地从各个村子抓阴女囚禁在这个山洞里。
倒也没听说附近有人死去。
难道他真的没有杀人?
“少年,你到底是听谁说的,阴女的血能救人?”澹台凌风往前走了几步,靠近少年,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生病了就找大夫,千万不要迷信,懂吗?小心到时候小病变大病。”
虽然不懂“迷信”是什么,但少年还是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神态忽然激动起来。
“不可能的,人族的大夫都是胆小鬼,根本不敢靠近我们一步,我根本找不到一个人来给阿黎治病。就算有……”少年似乎是情绪过激就会不自觉露出耳朵,在头顶一颤一颤的,非常想让人挼一把。“他们也会引来人族的修士,将我们赶尽杀绝。”
“为什么?”
就算他是妖,人族修士为什么要对他们下杀手?
“如果我没猜错,你口中的阿黎……是魔族,是吗?”
太多的人因为魔族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所以人类确实恨极了魔族,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无可厚非的。
“你,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听到云子清道破阿黎的身份,少年终于紧张了起来。
“小妖,带我去看看你的阿黎,或许我能救她。”
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少年反正是相信了。
这么轻易就相信两个陌生人,还是被抓来放血的猎物,这少年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
这里是一个山洞群,他们在猫耳少年的带领下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山洞,遇见了很多头上长着兽耳,或者屁股后面带着尾巴的兽人,他们大多衣服破旧,却还算干净,生活艰辛,至少都还活着,脸上都洋溢着真心的笑容。
也许,猫耳少年其实并没有他先入为主的那样十恶不赦。
终于,他们来到最深处的一个洞穴,这里相比起外面的山洞就显得明亮了很多,墙上装饰着几颗夜明珠,一张床榻也方方正正,还奢侈的用虎皮当做床垫。
那上面此时正躺着一个人,一个美人,一个病恹恹的美人,脸色苍白得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保护欲。
不怪这猫耳少年宁可冒着被诛杀的风险也要抓阴女救这个美人。
“她的情况怎么样?”
澹台凌风看起来比猫耳少年还要紧张床榻上美人的情况,在云子清的手指刚刚搭上对方的手腕就迫不及待地询问结果,却惹得云子清古怪地看了他好几眼,看得他都紧张了。
“怎么这么看我?”
“呵!没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云子清好像又在嘲笑他了。
只是再想确认的时候,云子清已经垂下了眸,认真地为阿黎把脉。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推移,云子清的眉头逐渐拢起,看得澹台凌风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情况好像……不太妙啊。
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吧?
“小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云子清的语气是澹台凌风从没见过的凝重,仿佛猫耳少年可以隐瞒的是至关重要的大事。
猫耳少年其实在云子清的手搭在阿黎的手腕时就有些紧张地在一旁搓手,如今见他终于开口,心里几乎漏跳了半拍。
“扑通!”
猫耳少年忽然跪了下来,一脸祈求地看着云子清。
他既然能看出阿黎身上的问题,那一定也能治好他。
“求姑娘救救阿黎,当牛做马,赵淳阳任凭差遣。”
虽然猫耳少年一口一个“姑娘”的叫云子清很好笑,但是澹台凌风越听他们的对话越糊涂,只能求助地看向云子清,希望他能够为他解惑。
而且他这么生气的样子,这件事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云子清看了求知若渴的澹台凌风一眼,点了点头。
“莫家村的那只魔虎你是见过的,那你觉得它和普通老虎有什么区别?”
虽然不知道云子清忽然提到之前的那只魔虎是什么意思,澹台凌风还是认真地回忆了一下。
当时他一心想除掉魔虎,对它的外形似乎没怎么关注,不过他记得……
“我去,那虎长了翅膀?”
不过只有一对小鸡似的翅膀头魔,根本飞不起来,这也难怪它掉下去只有死的份。
“是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魔族盛行一种融合术,把毫不相关的动物结合到一起,最初的目的是想融合彼此的能力,去对付神族。但是后来……”
盛清越不用说完后来怎么样,澹台凌风几乎已经可以想象,掌握了这种技术的魔族人又怎么可能会安安分分地利用动物来提升自身实力?他们最后肯定会拿人做实验——这和现代社会的人体实验有什么区别?都是制造怪物罢了。
“那和阿黎有什么关系?”
盛清越垂眸看着昏睡中的人,抿了抿唇。
“阿黎的身体被融合过,只不过中间可能出了点问题,以至于他没有兽化。”
“没错。”赵淳阳也看着阿黎,缓缓地说出阿黎身上发生的事,“怎么说呢?阿黎原本只是个人类,不过他的血脉里带着一些微不足道的魔族气息。”
因为这一点魔气,他被魔族之人掳走,一开始好吃好喝地供着,直到最后,把他当牲口一样疯狂地与其他妖兽融合,也不知道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错,他不仅没有成为任何一种融合体,也没有成为失败的畸变体,最后还逃了出来,只是从那以后,他每个月都会有几天失控伤人,清醒后却又什么都不记得。赵淳阳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一个能够治愈他的偏方,从那时候开始就有目的地寻找阴时生女,可他又不愿意犯下杀孽,因此每次都会用金银财宝和满足她们的愿望作为交换,既偿了因果,又能够治好阿黎。
“入魔非他所愿,我便允了你,在此地停留几日,暂且先压一压那小子体内的魔气,剩下的须得从长计议。”
什,什么?
澹台凌风终于反应了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石床上的美人。
所以……这个叫阿黎的魔族,是个男的?
“……你怎么了?”
云子清第一时间就注意到澹台凌风的异样,微微挑了挑眉。
这是没法接受么?
“咳,既然子清能帮你,那就不需要阴女的血了吧,是不是可以把那些女孩放了?”
猫耳少年赵淳阳立马会意,连忙保证。
“我现在就放她们回去。”
直到离开洞穴,澹台凌风还是双眼发直,魂不守舍的模样,跟着走进了另一个相对整洁的房间。
看着还跟木头人似的人,云子清嗤笑一声。
“是不是没想到?”
“嗯,我还以为阿黎是个……他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会是男的呢?”
毫不夸张的说,阿黎是除了清越以外第二个好看的男人了。
“啧!”
听他夸别人好看,云子清微微皱了皱眉,最终却是无奈地笑了笑,挥手间已经恢复了男装。
“对了,子清,所以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看到云子清换回了男装,澹台凌风还是没忍住好奇。
“呵!很难看出来么?”
谁知道呢?
“唔……除非让我摸一下。”
澹台凌风的手停留在云子清的肩上,见他没有拒绝,竟就这么大着胆子摸到他的胸口,然后一路往下,眼看就要碰到某个敏感部位,手腕突然就被狠狠地握住。
“你想干什么?”
澹台凌风不想他会那么突然捉住他的手,脚步微微踉跄,直接撞到了云子清身上,鼻前一瞬间充满了他独特的冷香。
“扑通!”
“扑通!”
“扑通!”
心脏不受控制地紊乱,澹台凌风的眼神下意识地闪躲,努力想夺回自己手腕的自由。
“你,你放开我。”
因为心虚,澹台凌风的反抗都没什么底气,听起来就更加的软。
“呵!”
云子清的嘴角有些愉悦地上扬,最后直接轻笑出声,低沉的声音一直回荡在澹台凌风的耳边,突然让他有一种堵上他嘴的冲动。
“你别笑了。”
笑得他耳朵都要怀孕了。
“呵呵哈哈哈……”
没想到云子清却越笑越大声,把刚刚离开的猫耳少年,哦对了,他说他叫赵淳阳,把赵淳阳给引了过来,不过他只敢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房间里戴着面具的男人把一个身材纤长的美丽女子搂在怀里,似乎正做着什么私密的事情,女子的脸颊绯红一片,看起来正像熟透了的苹果,可爱极了。
不不不,他已经有阿黎了,不能再多看其他人一眼。
想到这里,赵淳阳直接脚步一转,像被野狗追着一般匆匆离开。
等澹台凌风也换回男装出现在赵淳阳面前,他的脸色简直可以用精彩纷呈来形容。
“你,你们……”
也就是说,他从头到尾都被骗了。
“也不算是吧,好歹我们正想办法救你的阿黎啊。”澹台凌风可不想被赵淳阳的手下围攻,赶紧解释,“再说了,你莫名其妙抓了那么多女子,他们家的长辈能不担心吗?所以就请了我们过来。”
澹台凌风有理有据合情合理地分析着,总算让赵淳阳消了气。
再说了,他现在确实有求于人,还不能把他们得罪了,只能让两名手下跟着他们。
“走啊,子清,我们去喝酒。”
看到不远处一座矗立着的酒楼,澹台凌风停住脚步,回头招呼远远坠在身后闲庭信步一般的云子清。
自从在阿努赤那族喝过他们自己酿制的果子酒,澹台凌风就对河中郡的美酒念念不忘,好不容易有机会,当然要放开了品尝。
“没大没小。”
云子清无奈地勾了勾唇,大步地跟进了酒楼,彼时澹台凌风已经豪情万丈地叫了四五坛叫得出名字的好酒,桃花酿,梨花白,神仙醉,还有最出名的龙王饮。
美酒配佳人,可谓是人生一大乐事。
所以,澹台凌风,他喝多了。
“不行,我还能喝,老子有钱!”
也就一坛神仙醉下肚,澹台凌风的脑子就已经成了浆糊,拍着桌子叫嚣着要酒,探着身子就摸到了坐在一旁的云子清的腰,解下他的钱袋就丢在了桌子上。
“上酒!”
眼看店小二真的要跑去拿酒,云子清赶紧阻止。
“不用,他醉了。”
桌上还有一坛龙王饮,可够他喝一壶的。
“我,我没醉,我还要喝,好酒!”
澹台凌风大着舌头就要去起龙王饮,身体却绵软得倒了下去,要不是云子清及时接住了他,他恐怕非得摔个头破血流。
“啧,真是个小酒鬼。”
云子清无奈地叹了口气,丢给店小二几粒金锞子,让准备了几坛神仙醉送去福云来客栈,然后弯腰把烂醉如泥的某人抱了起来,步履沉稳地走出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