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交谈过后，两人沉默许久，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苏天张了张嘴，还是没办法说出那最后的威胁。他与韩非彼此之间太过熟悉了，知道对方心中的信念。
韩非想要帮助韩国变法图强，摆脱亡国的命运。
苏天则是想要秦国一统天下，缔造一个前所未有的帝国。
对两人来说，彼此的想法没有对错之分，两人换位思考后，也能明白这份信念在心中的重量。
张良为了报仇，尚且能隐忍谋划袭击了嬴政的车队，何况身上流着王室血脉的韩非。
苏天来之前想的千言万语，到现在全部变成了一声长叹。他现在有些理解，韩非为什么会死在秦国牢狱里了。
此等大才，心一直在别处，看着故国家园被敌国的铁蹄践踏，自己却无能为力。
死亡或许是最好的解脱。
韩非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上卿刚才说，要让我出去见证。可现在父王因为你的造势，与那所谓的百越名声，对我起了猜忌。”
“所以我很好奇上卿的办法是什么？”
苏天默然，他现在因为刚才心态的转变，不想开口告诉韩非他接下来的计划。
难道告诉他，你不低头，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 自己珍视的亲人死去？
他不是心软了，是有些感慨，并且开始怀疑起自己。
他先前觉得只要是为了秦国的大业，凡是阻碍都要粉碎，凡是敌人都要斩杀，无论损失多少人，都是值得的。
所以他为了让韩非服软，为了针对流沙，制定了一个充满杀戮的计划 。
这个计划一旦实施，连他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可他在刚才心态变化中，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自己现在就已经开始漠视人命，将所有人当成帝国的垫脚石，那么日后自己会不会变得更加“顾全大局”，会更加漠视底下人的性命。
如此的话，那自己追求并为之努力的国度，又到底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像秦，隋两朝一样，二世即亡。
苏天没有答案，也不知道去哪里寻找答案。
韩非见苏天没有回答，反而是进入到了一种天人交战的状态，心中难免生出几分好奇，可他也没有贸然开口打乱苏天的思绪。
又是漫长的时间过后，苏天终于抬起头，脸上有着肉眼可见的疲惫，唯一还在的，只有那眼中的坚定。
韩非看到苏天的这副样子，也是轻声安慰道：“没想到即便坚定如苏兄，也会出现对自己的怀疑。”
苏天的声音有些沙哑，“让韩兄见笑了，不过我已经想明白了。就像韩兄不能放下家国，我也有自己的追求。”
“所以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我的办法很简单，既然韩王因为你的名声从而忌惮你，那么就由你亲自动手来自污。”
“是让我动手杀掉右司马李开？”韩非这几天确实是在认真思考破解之法，对苏天的计划也是有了几分猜测。
苏天默然表示同意。
韩非站起身继续道：“接下来就是除掉太子，从而借着与四哥合作的理由，名正言顺的对付夜幕。”
“夜幕的势力一旦过大，就不再好受控制，唯有让韩国的几方势力保持平衡，才是最利于你的局面。”
俯下身子，紧盯着苏天，继续说道：“而太子一死，王储之位便空了出来，最有机会的人只有四哥和我。”
“不管我愿不愿意，四哥都会对我出手，这正好是你想要看到的，让我亲自感受兄弟相争的残酷。”
想了想，有些灰心道：“而我在储君争夺中，根本没有多大的胜算，因为你了解我，我对那个位子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最后有些唏嘘道：“苏兄，韩非只有一个请求，让我了解一下你要等的那个人，看看他是否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有资格缔造那个新世界。”
这些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韩非愿意加入秦国，为帝国奉献自己的力量，不过要先看一下嬴政是否值得他追随。
毕竟苏天可不是秦国的王。
韩非还有些话没有说出来，苏天恐怕连红莲也算计进去了，再大点一些，或许直接让夜幕窃国也未尝不可。
所以韩非低头了，他无法做到像苏天那样，甚至连第一步亲手杀掉李开，对他来说都是不太可能。
他从苏天刚才天人交战后，那依旧坚定的眼神中已经得出了答案，苏天会继续坚持下去。
苏天得到这个答案就已经喜出望外了，同时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能少流点血就已经是件好事了。
苏天明显没有谈下去的心情，同样起身告别道：“还得委屈韩兄继续在此待上几天，很快你的禁闭就会取消了。”
“美酒很快就会有人送来，我便不打扰了。”
韩非看的出来苏天的状态不是很好，安慰也不是他擅长的事，何况从衣服上的香味来说，会有人去抚慰苏天的。
与韩非告别后，苏天便有些心不在焉的赶往那处偏僻的宫殿。
而此时宫殿内，潮女妖与月神正在热烈的讨论。月神首先提出问题，“你今日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潮女妖用手挽了挽头发，懒洋洋道：“哎呀，姐姐说的什么话，妹妹我哪会有什么歪心思？”
月神语气不善，“回答我的问题，还有，不要再说那些奇怪的话。”
潮女妖眨了眨眼睛，乖巧道：“我的打算也很简单，能够控制夫君自然是最好的，控制不了的话，就只能让他吃掉了。”
“实话是什么？”
潮女妖起身准备穿上衣服，刹那间春光乍现，“实话就是，表哥和我都觉得韩国可能要被灭掉了，多条出路总归是好事。”
顿了顿，“况且，我感觉还不错。”
月神那空灵的声音有些好奇，“你和白亦非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不是很明显吗？朝堂四分五裂，军队还有数万俘虏在秦国手上，一心只想投秦的大臣越来越多。”
“而当今秦王与夫君还是那么年轻，现在就已经让韩国成为属国，接下来不就是要灭掉韩国了。”
说到这，有些苦恼，像她这种智商的人，都能一眼看到韩国的未来，九公子韩非又是在坚持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