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跟这群家伙合作根本就是与虎谋皮！”
心中暗骂一声，李如晦转身走出了小巷，很快就回到了属于他所统领的李家府邸之中。
而在他的安排之下，李取风已经带领着足足七个队伍的犬卫包围了整座陈家。
抬头看去，蔚蓝的天空沾染上几分的黯淡，阳光躲在山际背后，半遮半掩散入城内。
距离天色渐黑，迷雾覆盖，已经没有了多少时间。
“行动开始吧。”
李取风低头对着在衣领边上的通信器说道，随后伸手抽出了银白长剑，犬卫们训练有素，各个队伍都清楚知道自己该如何行动，并不需要他来插入指挥。
只是由于大部分武者被派去看守峦欢楼，这些犬卫失去了他们中本应配备的超凡力量，所以，李取风所需要做的，就是解决掉陈家那些修炼过功法的武者。
别看李取风在那前来复仇的陈千豪面前一副怂样，在如今的这偌大峦城，家主级超凡者以下，他足以称得上绝无敌手。
当时间一点点接近向黑夜的方向，刺耳的枪弹声再次在甚至还未得到休整，乱的一塌糊涂的陈家响起。
“李家犬卫？为什么要动手，搞错了吧，我们和李家是合作关系啊！”
看到身边几个中弹倒地的族人，以及那流洒地面的暗红血液，一位似乎了解一些内情的老者站了出来，他看着闯入院落中那穿戴整齐，枪械精良的一队士兵，眼中有恐惧闪烁，但很快还是被心中的坚定战胜，于是他立刻开口喊道。
话音传开，那一队的犬卫停顿了一秒，正当陈家众人以为将要逃过一劫之时，队伍中领头那人枪口一晃，发出了扣动扳机的声响。
“砰！”
刹那间，那老者的头颅如同气球一般炸开，鲜血像是一片雾气洒了旁人一身，掉落在地的残留红白参半，令人看过去便感到十分恶心。
经受过多次生死磨练的队伍拥有十足的默契，在那领头之人抬起枪的一刻，他们就已经紧跟其后。
一连串的枪声奏起死亡的乐章，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那大片的人群就已经成堆倒在血泊之中，失去了本鲜活的生命，而那扫的尘土不存的灰色石砖，此刻也尽数被染成了红色。
再看那不远处的高墙之上，身姿矫健的李取风迅捷掠过，上臂发力，手中银白长剑精准刺入了一散发武者清光的敌人脖颈。
抬脚一踹，倒飞出去的尸体溅开的血迹甚至没有一分一毫留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影就已消失在原地，又是一剑将另一敌人拦腰斩断。
这是一场屠杀，属于胜者的肆意屠杀！
胜者是谁，陈家？还是陈千豪？不不，他们之间没有赢家，真正的胜者是始终站在阴影中伺机而动的李家！
并未用上多久，屠戮尽了最后一位陈家武者的李取风拄剑站在了大片尸体的中心，他喘息着，眼神向四周扫视，正处在战意沸腾的心神突然间滞住了。
他嘴角一抿，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落入他视线的，是一位紧抱着婴儿蜷缩在角落的妇人，对方浑身颤抖，沾满鲜血的身躯凌乱不堪，满面的泪水模糊，当发现了李取风正在注意着她，妇人的颤抖更加严重了，她抱紧了怀中哭闹的孩子，闭上了双眼，将头埋进了残破的建筑中，一副任天由命的样子。
是啊，当一个普通的凡人卷入了这纷乱似海的权势竞争中，除了任由天命之外，又能够做到什么呢？
“可是，不应该这样啊……”
心中想着，李取风握着长剑的手颤抖了，他伸出空着的那一只手，开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耳后的枪声轰然炸响，一颗子弹毫无偏差刺入了那妇人和孩童的上身，妇人颤抖的身躯停住了，她抬起头平静注视着李取风身后那名士兵，布满泪水的脸庞浮现了一抹坦然的微笑，随后，那双眼睛迅速黯淡下来。
而那名开枪的士兵则是轻笑一声，他看着李取风一动不动的背影，小声说道：“少主，要学会斩草除根啊。”
“为什么……”
只是，当那士兵离开了这里，都没有看到，李取风藏在衣袖里那颤抖的双手，以及那头一回出现了迷茫的眉眼。
论对阵杀敌，他李取风绝对称得上是擅长，然而，这是他头一次将手中的剑伸向那些普通的人民，尽管实际上甚至不是他自己动手杀的。
可是这样的经历还是让他的心上蒙上一层阴霾，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样是错误的，不应该这样做，可是，不论是父亲还是鲁叔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教他的啊。
站在原地平复了几乎一分钟的心情，李取风将自己的想法全部抑制了起来，他找到高处俯视着整个陈家破败的样貌，叹了口气。
随即打开通信器，他开口：
“清点好消耗，行动结束。”
说完这句，他随手将通信器从高空奋力丢下，一跃跳出了这横尸满地的陈家府邸，快步离开了这里。
只留下那些满手人命的犬卫清点着本次行动的损耗和伤亡，尽管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但想要没有任何队友的伤亡，那也是不可能的。
回去向鲁叔上报了此次行动的成果，李取风一个人走在李家A区的房屋之间，忽然没了去修炼的心思，他试图想些别的事情，可惜眼中总是不断闪过那抱着自己的孩子蜷缩在角落的妇人。
“可是，他们是无辜的啊……”
抬头看着那迷雾笼罩下晦暗无比的天空，李取风停住了脚步，他伸开手掌，指缝间有几缕晚饭吹过。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他突然发现自己所在的立场，其实是如此的罪恶，如此的野蛮。
武力的确是乱世之中解决问题的一种简单而有效的手段，可是，利用武力来肆意妄为，让自己的成功建立在众多平民百姓的不幸之上，这一定不是他所想要的做法。
不久，李取风在街道间一家偏僻的小酒馆和自己为数不多不属于任何势力的真心朋友见了面。
借着昏黑的灯光，他举杯看着对方。
“你觉得，我是恶人吗？”
“哈哈，李兄这是什么话，你要是恶人，我又为何要与你结交。”
“那我换句话说，你觉得，李家是恶吗？”
城外的迷雾愈发凝实，而守护着一方土地的银纹领域却已经渐渐失去了它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