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动手！等什么呢？”
目光微紧，向四下之处纷纷扫过，李如晦嗓音压低，厉声开口问道。
可惜，并没有出现像他所预想那般现身给出回应的身影，寂静的楼层没有任何声响，哪怕风吹玻璃发出的细小动静都显得格外吵闹，李如晦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就仿佛他是正在自己神经质地自言自语。
“切，还能瞄准吗？再给他来一枪。”
皱起眉头，李如晦垂在西装袖下的双手握紧又松开，压抑收敛起体表溢散出的武道清光，他放下想法，向一边退去数步，轻咳了一声，他看向蹲坐于一旁收拾整理枪支弹药的狙击手，示意他再次尝试狙杀楼外正持刀乱战的少年。
“铿！”
弹夹上膛声清脆入耳，沉默无声听从命令的狙击手架起了狙击枪，右眼眯起，目标的身影在瞄准镜中渐渐清楚，而自己身后的昏暗阴影遮掩住了自己。
于是下一刻，震耳欲聋的枪响猛然炸开，大口径子弹划开紧密的空气，带起一条黑色弹道。
然而少年却像是心有所感，自然而然地弯过身躯，扬起的屠刀表面还滴着鲜血，擦着刀背，子弹钻进了地面的石砖，吹起的气流拂过陆弃耳后的发丝，格外显出少年快马写意的姿态。
他淡淡一笑，目光遥望向高楼上紧盯着他的西装男人李如晦和手中枪械还在散发热量的狙击手。
“人不可能两次跌入同一座泥沼，过去，我曾在危难面前沉没，然而如今，我已不再是那个束手无策的孩子，这一次我手握刀剑。”
慵懒眼神中转而透露出一般子坚韧，少年在硝烟与战火中矗立于原地，心底有海浪汹涌，他口中喃喃自语。
似乎是看出来对方视力异于常人，能够在如此远的距离直接看到他，李如晦摇了摇头，抬脚走到了落地窗边，穿过玻璃发散过来的阳光让他身形更加清晰，他瞳孔微缩，眼底的杀意径直投射向与他四目相对的少年。
没有想到，在当初的那场屠戮中溜走的一只小尾巴，有一天竟会以如此姿态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叹了口气，李如晦如是感慨道。
“行了，你回去吧。”
张嘴命令身侧的狙击手返回家族，李如晦回身目光向后方扫去。
“你到底在等什么啊，难不成还要让我自己动手吗？”
楼层间传遍了李如晦阴沉的声音，然而除了空荡荡空间里他自己的回声，再听不到任何其它的回应。
正当他心中焦切之时，楼外地面上站立的少年陆弃忽然笑了，笑得张扬，映入李如晦的视线，令他不自觉转头看去。
下一刻，少年轻轻抬起了左手，化作刀状，以戏谑的姿态缓慢划过微扬的脖颈，淡然眼神中平静混杂杀意。
“找死！”
要知道，他李如晦可是堂堂李家之主，整座峦城一手遮天的霸主，平日里那些各式人物在他的面前都要毕恭毕敬，低声下气说话，更不要提一些没出身没实力的普通人了。
习惯了别人奉承顺从的样子，他又如何能够忍受下区区一个曾经从自己手下逃命活下来的少年的这般嘲讽。
再管不上自己等待的那个家伙是否作出回应，李如晦冷哼一声，无边杀意蔓延眼底，他体表散发出明亮的清光，抬手一拳砸碎了满面的落地窗，紧随着玻璃块片坠下的，还有萦绕着烟云与星火的香烟。
被玻璃划破的皮肤表面渗出了几滴鲜血，随意地一抹，李如晦掏出了衣物中携带的通信器，轻按按钮打开了通信功能。
“取风，该你动手了。”
“好。”
机器对面传来了一道清晰而又冷静的少年声音，正是李家少主李取风。
“呼。”
沉重的呼吸声持续在陈家的庭院中央，两个体魄高大的男人手中分别拿着巨大的铁匠锤和匀称的长棍，他们周身覆盖着奇异的光亮，眼中战意高昂似烈火，双臂上肌肉紧密隆起，极度富有力量感。
他们都选择无视了不远处围成一圈看戏的陈家人，视线肃然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一旦对方有了进攻的一点趋势，便能立刻对其作出适当的应对一法。
忽然之间，也不知是他们不约而同，还是其中一人已经按捺不住，两人在同一时间一脚踏碎了身下平整的石砖地面，躯体如离弦之箭疾速刺向对方。
战况的发展迅速，周围旁观的人群尚未反应过来两人手中的金属武器就已数次交锋，刺耳的响声压迫着旁人的耳膜，隐约之间，巨大动能的碰撞似乎引起了一连串闪烁的火星，伴存于他们身边。
“砰！”
筋肉碰击声炸开，是李长缘抓住了战局中稍纵即逝的机会，一连数腿抽打落在陈千豪的侧身。
然而陈千豪刚毅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丝毫的痛苦神色，他双目凝紧，铁匠锤的格挡仍然保留着游刃有余的节奏。
尽管如此，在李长缘愈演愈烈的凶狠攻势之下他陈千豪还是不得不躲闪着连连败退。
眼看着已经将对方逼退来到墙角，李长缘认为时机已到，于是暗自提起全身的力气，目光一凝，手中长棍在刹那间如游龙刺出，直砸向陈千豪胸口周围的心窝。
陈千豪却在这般生死紧要关头忽得咧嘴一笑，他仿佛是预先便已想到了这一步，速度骤然增大，身形以极为巧妙的姿态弯曲躲过了对方致命的一根，双手握紧，巨锤转过圆满的一圈，回旋过后猛然撞入李长缘的血肉之中。
原来，他方才的一再退让都只是为了如今这一锤的爆发。
可怖的一锤像是能够破开山岳，骨骼碎裂声后是纷纷倒塌的建筑，大片尘土中，天旋地转后，遍体鳞伤的李长缘在废墟中陷入了休克。
他的口中溢出鲜艳的红色，而陈千豪转过头，瞳孔中燃烧着好似从地狱上起的复仇焰火。
“接下来，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