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巨锤落地,一阵灰尘飞扬起来。
在视线模糊之中,陆弃反而面色一喜,眼神散眯,目光中的景象穿透烟尘,清晰呈现出一道人影,他欺身而上,高高举起手中宽厚的屠刀,极力劈下。
可还没等到他庆幸起才获得不久的特性“灵知”可以在这一刻取得巨大优势呢,那道人影之上就泛起了淡淡的清光,转眼驱散了不明的飞尘。
豪气一笑,对方手腕忽然牵动发力,带起流畅的一条孤线,铁匠锤以非同寻常的力道抡向了陆弃。
不敢大意的陆弃右手执刀横挡,左臂奋力抵在刀身上,压低重心,全身筋骨发力绷紧,他在转瞬间便已早早摆出了抵御的姿态。
下一刻,铁匠锤重重撞击刀身,经过屠刀,那股可怕的气力传导而来,冲击他的全身上下。
咬紧牙关,陆弃难以支持长久,片刻之后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在退开了近十米后,陆弃方才停下,喘息一口,他抬眼看向对方,双臂此刻微微颤抖,五脏六腑在劲力的搅动下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在这样一场简单又直接的角力对抗中,陆弃可以说得上是输的一败涂地。
看样子,相比于一位《峦元桩》五重圆满的武者,自己这个连基因锁都没有打开的异类还是不够看,至少力量就已经根本比不上了。
于是快速调整战斗策略,他决定以游走的方式缠斗,避免陷入和对方硬碰硬的对抗中。
两人的战斗落入了僵持之中,陈千豪的铁匠锤过于沉重,动作起来缓慢,而陆弃有了特性“灵知”加持,想要去躲避对方的进攻已经算不上困难。
可是陆弃的战斗技艺相对于曾经算是根正苗红的武者家族子弟的陈千豪,简直就是三脚猫功夫,一切动机都被中年男人轻松看破,无功而返。
为求生变,陆弃原地站住,突然笑道:“陈大哥,我还以为武者和普通人有多不一样呢,原来也就这点儿本事啊!”
情绪对一场战局胜负的影响是很大的,如果动动嘴皮子可以让自己多上一分胜算,陆弃倒是也不介意。
“哼,你倒是来激将我了,也罢,让你看看武者的真正实力!”
叹了口气,陈千豪同样站住,通体清光大盛,肌肉纹路刹那清晰起来,青筋暴露,他大喝一声,手中铁匠锤竟以划开空气的狂暴速度抛了出来,在陆弃的眼中开始不断放大。
瞳孔一缩,来不及震惊,陆弃向左一个翻滚勉强躲过了飞来的巨锤,随着砰的一声,铁匠锤落地震动起大片尘土,飞扬间“灵知”也来不及再起到作用。
只能见到突然间光影闪过,陆弃下意识抬起左臂格挡,转瞬后一拳打在他的臂骨,随后他整个人被一股巨力压下了身子。
下一秒陆弃咬紧牙关,抬手将屠刀回转砍去,却被陈千豪一张大手五指狠狠把住,停顿了一息,陆弃方才被迫松开刀柄,便被陈千豪—记勾腿踢得倒退数步。
毫不给陆弃喘息之机,陈千豪双脚猛然一踏,土层破碎而身影弹起,半空之上又是砸向陆弃。
强忍住疼痛,陆弃将双臂十字架于身前,却在下一刻听到了两声骨骼干脆断裂的动静,眼前只剩下一阵天翻地覆的景象。
实则是陆弃自己在巨大的动力下,整个人飞了出去,紧随其后的是空中飞旋的躯体腹部再次中了沉闷一拳。
最后,瘫坐在地的陆弃轮番扳正了双臂弯曲变形的骨骼,忍着身上传来的各种疼痛,默默回想可以从这场战斗中学习来的地方。
“怎么样啊,这种实力够你满意了吧?”
抓了抓头发,陈千豪站在一旁调笑道。
“春生”的快速运转让臂骨接合,陆弃很快便恢复了行动能力,晃了晃还不太适应的双臂,陆弃语气带着无奈。
“别问了,我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说实在的,他根本没有想到陈千豪本来让了他那么多,他还以为自己和对方没有多么大的差距呢,结果对方—开始全力出手,自己根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只有被揍的份儿了。
“那个,陆弃啊,你想回城看看吗?
犹豫了一下,陈千豪忽然开口。
陆弃听闻此言,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沉吟过后点了点头,说道:“想啊,陈大哥有办法进去?”
“你这说的,我自然是有办法了,不然问你干嘛?”
“哈哈,那倒也是。”
陈千豪神情严肃地注视着陆弃,下决定道:
“就今天去吧,现在有时间就跟着我走。”
点了点头,陆弃和陈千豪迈开步子向着城墙的方向走去。
“我有一个堂弟,和我交情很深,他也讨厌家族的那种作风,可是又没有能力来反抗,现在在城墙守卫那边工作,毕竟是家族给直接派进去的,职权比较大,可以偷偷把我们放到城里。”
一边走着,陈千豪一边和陆弃提前说明了情况。
走近城墙,两人身在残破的建筑物中,望着那个方向仔细观察。
城墙高大,似乎很厚也很坚硬,钢筋水泥铸造的墙体内部应该有些复杂的构造,时不时就可以从某处看到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
陆并不知道建造这样一座城墙需要多少的资源财力,他只是认为,如果把这些东西用来供养城外缓冲层的那些居民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抢夺财物的暴力事件和那么多饿死的孩子老人了。
所以,看着这一眼望不到边的城墙,他只觉得愤怒与可悲。
这是在防御什么,防御那些食不饱腹,野蛮蒙昧的人类或者那充斥着危险与未知的迷雾?
可是后者有领域阻挡,也更加不是一座普通城墙能够抵御下来的。
那么就是前者了?但是那些人类又有什么危险性呢,他们也只是想好好活下去罢了,然而城里自认高贵的同类却不肯给他们这个权力。
这才是陆弃痛恨城市体系的根源。
他们早已把世人生而拥有的怜悯埋进腐烂的土壤。